田喵猫立刻就知道大事不好,半年多下来,它对田橙这个宠物的心理把握得很准确。
田橙心情好的时候,叫它喵猫,心情不好不坏的时候,不叫它的名字直接说话,像现在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出来,那就是大事不好了。
苦于喻兰川在旁边,不能开口求饶,田喵猫只能可怜巴巴地,努力睁圆萌萌哒的大眼睛,对着田橙眉目传情,表达着它的心声。
我没有盯梢,我只是担心你,看我大眼睛里老父亲般的担忧!
可惜的是,俏眉眼做给瞎子看,田橙就是那个瞎子,随手就把它放在地上了:“行了,明天自己解决吃饭问题,我就不惩罚你了。”
不要啊,它才不要去捉那些肮脏的老鼠,也不要吃蚂蚱和知了,它不要像那些肮脏的土猫一样什么都吃!
田喵猫跟在田橙身后走了几步,心里快把喻兰川恨死了,看见就看见了呗,还要告诉田橙,真是个多嘴的男人!
喻兰川好笑极了:“你家猫真的不会捉老鼠?”
田喵猫瞬间觉得心口又被捅了一刀,对于这个和它抢夺一号宠物的雄性更增添了几分痛恨。
田橙看田喵猫一眼:“不会,这猫呀,就是一个资产阶级作派,成天就等着人伺候,自己什么都不会。”
田喵猫臊眉耷眼地跟在后面,心里真是伤心死了,它除了不会捉老鼠,其它方面都是最优秀的好不好,为什么就没人理解它,没人能看到它身上的闪光点呢?
看样子,是时候向一号宠物证明一下它的作用了。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田橙问,心里预感到,前世今生两世的谜团,可能在今天就要全部解开了。
田喵猫甩甩尾巴,略带讨好的语调:“橙子,你别生气嘛,知人知面不知心,喻兰川这人虽然没有前科,可是万一他和张喜弟是同一类人怎么办,我跟着你,是担心你出事。”
田橙知道前世的事,自忖重活一世,看人也还算凑合,喻兰川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跟她奶奶张喜弟是同一类人。
不过倒也不能完全抹煞喵猫的这一片好心,想了想,田橙点点头:“嗯,你说的对,你刚才说,你知道那些抄着歌词的纸是怎么回事?”
田喵猫放心了,看来明天不用挨饿了,美滋滋地翘起胡子:“是田金枝,是田金枝偷了那些纸和钢笔拿给张喜弟,偷了你的夹放在喻兰川桌上,也是田金枝教了张喜弟那些话!我那时候还是只小猫,蹲在你家仓房里,看得清清楚楚。”
听到田金枝名字的同时,田橙就明白,是她忽略了田金枝这个人。
活了两世,田橙都没有太重视田金枝,一直以为,田金枝就是个被田老太宠坏的孩子,娇生惯养不懂事,不会体谅他人,理所当然地占用着全家人的资源,习惯了别人的照顾和伺候。
她却从来没有想过,田金枝这个看似愚蠢的女孩子,竟有这样的心计。
“……我听见田金枝特意叮嘱张喜弟,说你不一定会害怕,不一定相信她的话,所以让张喜弟一定要反复强调,这些都是流氓歌,还让你不要承认是你主动的,到县里告状的时候,就说是喻兰川勾引你的,是他先唱的这些歌,要表现出张喜弟为了老田家的名声着想,让你把责任都推到喻兰川身上,这样,你就会信了。”
田橙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不得不说,田金枝对于她的心理揣摩得很准,还真的是这样。
她只想着,上田村除了她和喻兰川,没人知道这些歌曲的出处,就算偶尔会唱,也未必就能分辩得那么清楚,就连那些知青们,不也只会跟着瞎唱,连完整的歌词都记不下来。
刚才回到大院,看见喻家的窗户,田橙甚至在内心深处很阴暗地想过,会不会是喻辞不愿喻兰川喜欢她,才捣的鬼,可立刻就否决了——喻辞不会拿喻兰川的前程开玩笑,何况那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有什么不满会直接跟喻兰川谈,绝不会背着儿子搞小动作。
田橙唯独没有想到田金枝,看来,人表现得蠢一些,还是有用的,至少她就被田金枝的蠢像骗住了。
田喵猫这么一说,许多问题就有了答案。
田金枝在县城里上了两年初中和四年高中,这些当年在学校里私底下流传的歌曲,她肯定都知道,再想想田金枝对喻兰川那种粘粘糊糊的态度,田橙对田金枝的动机也有了几分了解。
不怪田金枝藏得深,都怪田橙太愚蠢。
“谢谢你,喵猫,想要什么奖励?”
田喵猫瞬间激动了,还有这种好事?
它眼珠子转了转:“咱们院儿里树上那窝乌鸫生蛋了,我想吃一颗行不?”
“不行!”
田橙断然拒绝:“明天可以给你吃颗鸡蛋。”
“好吧,”
田喵猫要乌鸫蛋也不过是试一试,根据概率计算,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田橙是不会答应的:“鸡蛋我要吃荷包的。”
“行!”
乌鸫们全然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
春天是繁殖的季节,安置点大院儿里这一对儿乌鸫夫妻,共生了四只蛋,夫妻俩小心翼翼地护着,雌乌鸫在家孵蛋,雄乌鸫每天辛辛苦苦出去觅食,很快地,四只小乌鸫就出壳啦。
小鸟儿们张着大大的嘴巴,成天叽叽喳喳地叫着不停,就等着爸爸妈妈来喂呢,而两只成鸟已经饿得瘦了一圈儿,如果不是田野经常会在树下撒一些秕谷接济它们,怕是根本养不活这么多张嘴。
春天也是掏鸟蛋捉小鸟的季节,村里的孩子们耳朵尖着呢,谁家房檐下有小麻雀叽叽的轻叫声,哪棵树上有啄木鸟搭的窝,他们都一清二楚。
树上的窝搭得太高,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房檐下的麻雀窝就容易多了,踩个梯子爬上去,伸手进去一摸,里面毛茸茸的小麻雀,多的三四只,少的一两只,就没有扑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