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志愿者声音颤抖,他担心是错觉,又担心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死者为大,他不想冒犯,所以接下来这一铲,他的动作十分轻柔。
纵使他的动作已经轻柔,黑色泥土还是被翻了上来。
这名志愿者神情怔忪,努力凑过去辨认,看看到底是什么。等真正看清楚后,他的眼珠几l乎从眼眶里瞪出来,嗓子里不断尖叫:“啊啊啊啊警察叔叔我挖出来了!我挖出来了!”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志愿者们好奇地观望,从自己的坑里爬起,跑了过去,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你运气真好,立大功了!我们挖了半天没挖出来,你居然挖出来了!”
众人激动得语无伦次,纷纷拿起铲子,加入了这个土坑。
“发现什么东西了?”
叫郑哥的老警察,汗流浃背地直起腰。
秋天气温开始下降,在这个人人都穿外套的季节,
老警察都把外套脱了,袖子卷起来,可见花了不少力气。
事实也是如此。
这一下午老警察几l乎一直在挖,铁镐铲子扬起不少黑泥。
一种老警察的直觉,让郑哥能感受出,这群年轻人没有胡言乱语,徐征明红肿的泪眼不似作伪,失踪记录也摆在他面前,让他在疑虑之余心想,或许当年真有一桩没发现的悬案?
不顾一些同事的反对声,他力排众议出了警。
可随着挖掘进展缓慢,几l个小时过去才挖了半米深,老警察的体力接近透支边缘。
一群志愿者也是如此,年轻人精力旺盛,可此前他们先坐了车,长途奔波几l个小时后,又跑去警局报案,这个下午又在挖土,体力慢慢濒临耗尽。
人人精疲力尽时,一种默不作声的怀疑难免泛了上来。
志愿者还好,他们内部意见极为统一,想的是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
明达市警局的两名警察和一名法医,想法却动摇了。郑哥忍不住怀疑、唾弃自己:他是不是年纪大了,鬼迷心窍了,听了一群年轻人的三言两语,居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决定出警。
有人大喊大叫时,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过去,心里没抱什么希望。
等到他真的走过去,看清楚土坑里的东西后,他犹如五雷轰顶,表情瞬间变了,震惊得说不出话。
那是一具白骨!
不是野兽的骨头,是真的人骨,头颅和肋骨的形状十分鲜明,尸骨身上还挂了破破烂烂的衣服。
老警察当下停住脚步,反手将那名手持铲子的志愿者推开:“你别动了,所有人退到一米外,保护现场。”
他声音略有些颤抖。
居然真的有尸体,这事情大了!
“啊?”
志愿者没听清楚,又是一铲子下去。
老警察一看有点来气,眉心狠狠一跳,声音禁不住地拔高:“我说,你们都别动了!镐头铲子全部撤走!保护现场!!!”
没想到真有命案,他带来的人手太少了。
这一句堪称怒吼。
志愿者们被凶到了。
比老警察还凶的是法医,法医本就在濒临怒火喷发的边缘,他走过来,见到这一幕,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身体颤抖,终于,他爆发出来了,那双睁得硕大的铜铃大眼,死死地瞪着每一个人,嘴里说的却是:“你们都不要碰!!!让我来!!!”
江雪律立刻收手,一群志愿者也争先恐后地爬出土坑,把主场留给了神经质的警察法医。
这下所有人都能看到。
两名警察小心翼翼地开挖,这黑色泥土的深坑,犹如一张巨兽之口,吞噬着一切。随着小铲子一点点拨开泥土,一具死去多年、早已白骨化的尸体,慢慢呈现在眼前,暴露在天日之下,一股刺鼻的腐败气味也随之散开。
志愿者们面露惊惧,下意识地捂住口鼻。
法医戴起手套,拿出工具箱,原地验尸,很快得出结论:这是一具白骨化到难以辨认样貌的尸骨,从盆骨和生育程度看,是一名生过孩子的年轻女子。白骨化时间至少有十年以上。
法医再轻轻拨动尸骨,说出他初步验尸的死因推测,“身上共有七处刀痕,女性死者死前遭遇过殴打,颅骨变形,后脑勺有撞击伤,身上多处骨折,这些都不是致命伤。真正的致命伤是深入内脏的刀伤……()”
深到什么程度,深到刀口都烙印在了骨头之上,入骨三分。
惨不忍睹这个词,在这具森森白骨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很明显,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命案!?[(()”
法医一锤定音,定了性质。
法医每说一句话,徐征明脸色就苍白一度。到了最后,他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完了,他嘴唇颤抖着:“没错,先殴打后用刀,这是我的母亲吧?她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
二十年前,农村结婚年龄都挺早。
“十有七八。”
负责物证的警员还没来,法医拿起镊子,临时上岗,小心翼翼地从死者身上取出一些东西。
死者身上不是空无一物,衣物和随身物品还没腐烂,里面就有皱巴巴的纸质证件,被时代淘汰的火柴盒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