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生病的。”
叶晗在李初晖耳边道,“我想陪着你。”
李初晖痛的都快神志不清了,哪里还有往日的轻言细语,怒道:“滚出去!”
叶晗道:“待圣上生产完,臣自禁足。”
平儿忙劝道:“皇后在外头也是心焦,不若陪着圣上还安心些。”
嘴上说着,心里有些着急,痛的时间有些长了,怎么还没开十指?
昭宁帝一直在转圈儿,痛苦的对徐景昌道:“所以还是别生闺女!太遭罪了!”
徐景昌苦笑:“是生孩子太遭罪,总是得要人生。”
昭宁帝一脸暴躁:“两个小女儿不放出家门了!嫁什么人!生什么孩子!”
宁太妃立在一旁,干笑道:“陛下是关心则乱。”
怎么可能不嫁人嘛!
乾清宫侧殿里,全是人。几位太妃、皇子公主尽数到齐。二公主眼神乱飞,不由想若李初晖熬不过去,又当如何?她自幼在宫中横行霸道无人敢惹,待到李初晖登基后,方知什么叫规矩。心里哪能不恨?更有甚者,既然公主可以即位,凭什么李初晖能,她就不能?一时想起叶晗的容貌,更气了!
叶晗实在生的太好,昭宁帝死活要抢去做女婿,庭芳就直接不放他跟皇家人见面。外间传言是多,没见过的自然无法想象。大家比对着徐景昌,也不至于觉得多疯狂。可是父子两个五官再相似,气质也全然不同。徐景昌长大后,更多的是英武,而叶晗囿于身体状况,显的十足的文气。实在是比其父符合主流审美太多。若被公主看见,庭芳还得跟昭宁帝对掐,更耽误叶晗娶亲,索性避开皇家,二公主当真是一面也没见着。二公主此刻心里想的是,若李初晖扛不过去,她就把叶晗抢过来。
四皇子曾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故前面的三个哥哥都已娶亲,宁太妃却慢慢看着京中闺秀,定要挑个最好的。四皇子多少有些城府,面上并不带出来。他比妹妹可聪明多了,知道即便李初晖不在了,朝政也落不到他头上。他还得继续讨好着父皇,甚至……太傅。
其余的皇子没什么感觉,兄弟当皇帝也好,姐姐当皇帝也好,他们都是打酱油的。三个王妃倒是真心实意的盼着李初晖母子平安,她们的小姑子太难缠,看着就烦。
不提外间心思各异,生育确实是儿奔生娘奔死。李初晖身体素质非常好,可是她就是没开十指。平儿沉稳的施针,庭芳叫叶晗扶着李初晖半躺下,保存体力。又问:“圣上,还有力气么?”
李初晖闭着眼道:“还有。”
庭芳柔声道:“头一胎总是艰难些,但我们精于骑射的并不用怕。我当初在船上生徐清,便极顺利。”
李初晖感受到针扎进皮肤,睁眼看着庭芳:“我难产了么?”
平儿道:“稍微有些慢,臣用针催催。”
李初晖道:“妈妈,若我有事,还请你辅佐太子。”
一尸两命也就罢了,万一她死儿生,叫四皇子成了太子,她的孩子与叶晗日后必死无疑。此刻她与庭芳的利益绝对一致,自可结盟,
庭芳郑重的道:“臣遵旨。”
叶晗强行压抑着恐惧与身体不适带来的晕眩,不停的在李初晖耳边说话。渐渐的,李初晖的疼痛开始减缓,平儿再次检查,果然已开十指。李初晖从密不透风的剧痛感挣脱出来,大大松了口气。她知道她准备生了。天已大亮,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犹如叶晗的心情。李初晖的头已湿透,全身都裹在汗液里,但她依旧镇定。
随着平儿的指挥,她憋着一口长气,用力!失败一次后,缓了好一阵儿重来,而后嘹亮的哭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平儿的道喜声:“恭喜圣上,是个小皇子。”
八指到十指间耽误的太长,李初晖丧失了全部的力气,疲倦的闭上眼。叶晗替她擦着头上的汗:“真想替了圣上。”
李初晖心中暗道:替个屁!这么痛!幸亏是我生,要是你生,我这会儿先准备好办丧事才是正经!想毕,彻底陷入了昏睡。
第2o章福元本纪17-表白
生产完的头一个时辰是最要紧的时候,叶晗一直绷到太医与平儿宣布了母子平安后,才脚软的跌落在椅子上。孙太监吓的半死,一叠声的问:“皇后,您哪儿不舒服?”
这祖宗可是被李初晖吓唬一下就能病一个多月的主儿!忙喊太医,“快来位给皇后瞧瞧!”
叶晗摆摆手:“只是累着些,圣上平安,我就放心了。”
庭芳伸手把儿子拎起来,道:“我送你回宫。”
叶晗还想说什么,却被庭芳和孙太监架着走出门外,徐景昌忙迎了上来:“皇后怎样?”
庭芳把叶晗放到徐景昌身上:“你背他回去,赶紧叫唐太医来瞧。令人给他换衣裳,他一身的汗,风一吹准着凉。”
又问,“乾清宫有薄斗篷吗?拿来给他罩着挡一下风。”
昭宁帝急道:“都说了叫你别陪着,你又帮不上忙。”
叶晗虚弱的笑笑,他的胸口好似堵了棉花,呼吸困难。放松下来后,胃也开始作乱。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四肢软绵绵的提不起力量来。几个皇子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叶晗,皆是一呆,好一个我见犹怜!在男风盛行的当下,很难不让人产生占为己有的念头。大皇子厚道的想:幸而出身权贵,不然都不敢想下场。
太妃们看到叶晗此番风情,更多的是苦笑。原来徐都督年轻时是这番模样,怪不得昭宁帝都不拿正眼看她们,也怪不得叶皇后能被独宠。若徐都督是女孩儿,只怕后宫亦是除了他再无旁人了吧。
宫女手忙脚乱的找出了个个薄斗篷,徐景昌拿过来替儿子裹上,轻松的抱起叶晗送回了坤宁宫。宫人又把小皇子抱出来与昭宁帝瞧,昭宁帝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孙子,心里放了一半的心。又跑进里间看女儿,李初晖却是睡沉了。昭宁帝问:“她是在乾清宫坐月子,还是回坤宁宫?”
赵太监忙答道:“圣上先前说,去坤宁宫,太医轮值,好一并看着皇后与小皇子。”
昭宁帝点头:“待她醒了再挪。”
回头对庭芳道,“她母亲年前去了,你留在宫里照看一下吧。”
提起严春文,五皇子眼睛一酸。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交给了瑾妃,瑾妃有自己的儿子,哪里顾得上他?昭宁帝没拦着他们母子天性,他时常能去见母亲。尤其是李初晖登基后,更是日日陪伴,然而终究是没能留住母亲,天人永隔。他与李初晖不亲,大喜的时刻,也不敢落泪,低着头慢慢退出了乾清宫。
李初晖到底是庭芳的学生,带她比带儿子还多,感情自是有的。便道:“行,我去坤宁宫打地铺,照看她月子。”
昭宁帝道:“何至于打地铺。坤宁宫宽着呢。”
庭芳道:“外臣可不能居于宫中。”
昭宁帝白了庭芳一眼:“装!你就给我装!乾清宫你还住过呢!就算不用你管初晖,晗哥儿那样子,你能放下心?他方才的脸色很难看啊。”
庭芳只得应了。待到李初晖醒了,又折腾着挪宫。庭芳不让他们两口子在一处,叫李初晖另挑了间屋子修养。产妇本就脆弱,叶晗又是个常年生病的主儿,正春天,两个都极容易流感,挨的太近彼此过了病气不好。叶晗被灌了药,正在昏睡。李初晖倒是醒了,胸有些胀痛,庭芳道:“圣上,白日里得闲了还是自家喂喂。出了月子要上朝时再断奶。小皇子吃着你的奶,正助你排恶露,省的靠药物。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尽量别吃。”
李初晖疑惑的看了庭芳一眼,与宫中的说法不大一样啊。不过她决定相信庭芳,便唤人道:“哥儿饿了没?饿了就抱来我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