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邦道:“还没给揍够不是。”
昭宁帝笑出声:“做你姐姐的学生,苦哇!”
赵安邦道:“陛下您少装,我姐姐又不能对您动手。”
昭宁帝道:“你姐姐嘲讽的时候,比打人还疼。”
庭芳轻咳了两声,道:“你也是该收拾东西家去了。年初一再过来。”
赵安邦乖乖答应:“是。”
昭宁帝道:“小胖子也长大了。该说媳妇了。太傅有甚好人选吗?”
庭芳问:“靖国公家有相宜的小姐么?”
昭宁帝笑道:“可惜你没妹子了。”
庭芳直接道:“我妹子嫁文臣。”
昭宁帝:“……”
如此明目张胆,不愧是叶太傅的画风!
小孩子对自己的婚事从来没有言权,赵安邦随昭宁帝说着,也不答话。
昭宁帝不高兴的道:“你长大了就似你爹的性子,整一个没嘴的葫芦。行吧,你且家去,我与太傅有事商议。”
赵安邦利落的与昭宁帝拜别,往家中赶去。
昭宁帝又回过头对庭芳道:“总之,京畿土地构成就是如此了,我收回了两千倾,加上皇庄,对比起被瓜分的,九牛一毛啊。”
庭芳道:“陛下有没有想过皇庄如何处置?一万两的年俸,于王爷们是真不够使的。可是陛下若想在京畿也行王田,宗室里的庄园又如何处置?”
昭宁帝道:“我想用海运之利养他们。”
庭芳道:“不若放开宗室不得科举的限令吧。如今宗学那般严厉,总有考不上的。闲散宗室的孩儿更是连考试资格都没有。许他们科举,也是个奔头。再则陛下考试袭爵只给一次机会,实在太少了些。”
昭宁帝不高兴的道:“宗室果然求到你跟前了。”
庭芳笑道:“瞒不过陛下。可是外头闲言碎语不好听,读书人的笔如刀,陛下略放松一点,也不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陛下给他们一点子机会也没什么不好。宗室是陛下的亲族,用起来还更顺手些。”
昭宁帝道:“你给我添堵呢?我才砍了英亲王!江南的织户被你挤兑的要快断气,你莫不是也怕那起子文人编排你,才忽的和缓了吧?”
庭芳冷笑:“现才是棉布,我正着人研半自动缫丝,以及蚕种改良。我早晚挤兑的他们整个丝绸行业全崩。好心好意叫他们更新技术,全当我是卖机器的。也不想想,我坐拥东湖港,看的上他们那点子小利?通政司倒是老练,直接把参我与民争利的折子死死摁下了。江南那起子人,当真欠收拾!我是与民争利么?那明明是工部下属的国企!赚来的钱除了扩大规模,就是兴办厂矿子弟学校!光凭着老学究,厂房里的工程师一世也寻不着几个。如今江西就那么几个高工,出了点子问题全靠着他们满江西跑,累死了算哪个的?没有技术人才储备,等着被洋人摁死呢!”
昭宁帝忙安抚道:“冷静,冷静。说着你就急上了,太医叫你静养!”
庭芳厌恶的道:“他们是看到了新兴的物事对他们的冲击。工业生产暴利,朝廷不可能不逐利。要逐利就得倚重工业部门,陛下如今垂询工部官员的时候越来越多,他们又摸不着边儿,可不就急了么?在仕途上,他们倒是见微知著,目光长远的很!”
昭宁帝轻声道:“江南党的势力太大了。户部年前呈上来的账本,我已看不出破绽。千头万绪,亦不知从何处理起。”
庭芳欲说话,又是一阵咳。咳完昭宁帝道:“罢了,说好了开春前不来烦你的,又烦上了。总之京畿开春分田,不容大意。与别处不同,是一点不妥都不能有的。你得闲写个折子,总结几处经验,务必分的漂漂亮亮。到那时你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便由你负责主持。对了,你的幕僚呢?”
庭芳连喝了半杯蜂蜜水,才把咳意压了下去,道:“幕僚过了年才能来。”
说毕又开始咳。
昭宁帝听的暴躁:“行行,那你等幕僚来了再操心。我不招你了,回了!”
庭芳把昭宁帝礼送出门,就问春逸:“叶家那头的祭祀预备好了吗?”
春逸点头:“太太打了二爷去办。过年还是在府里过。再有咱们家的祭品也准备好了,国公正在擦洗祭器。这事儿又不许外姓人沾手,那么许多,国公且要擦一阵儿呢。”
庭芳神烦那些狗屁倒灶的规矩,想着明日要去祠堂折腾半日,就更烦了。病了一个月不见好,庭芳也是给此时的医疗条件跪了!想想现在没有抗生素,深呼吸几次,平心静气,接着养病。不多时,李太监抱着个大包袱出来,庭芳奇道:“不是昨儿才赏了东西么?”
李太监笑呵呵的道:“不是赐朝臣的,才内务府报陛下,裁了衣裳的散碎皮子如何处置,陛下就打奴才送与太傅了。说是给太傅做小动物使。”
庭芳抽抽嘴角,尼玛,昭宁帝你给补偿能给靠谱点的吗?这事儿要传出去,叶太傅还要不要霸道总裁了!熊皇帝就是个坑!
第2o2章陛下,你好自为之
正旦,文武百官位列太和殿,比着砖封儿站的横平竖直,为昭宁帝朝贺。京中四品以上诰命,则往慈宁宫而去。太上皇被软禁在离宫,赵太后倒是居住于宫内。夫妻两个曾有龃龉,昭宁帝不愿提,众人只好跟着装聋作哑,权当太上皇死了。
京城道路有限,百官无一不是提前?
??门,以免误时。除夕本就要守夜,京城许多人家都是彻夜不歇。陈氏凌晨两点就开始层层叠叠的穿诰命服饰。越氏在一旁看的眼热,正一品,羡煞旁人。
徐景昌身兼仪宾、国公与中军左都督三职,惯例按最高职位排。昭宁帝却是在年前就吩咐了,叫徐景昌领国公们朝贺,故立在了国公队列里。北风夹着雪花从太和殿前刮过,年老体弱之人,冻的瑟瑟抖,却依旧坚韧的站着。
三公之下是三孤,庭芳因病缺席,袁辅站了文官的位。新年朝贺,是义务,亦是荣耀。尤其是为的几位。武不如文,庭芳若来,武一品都不能走在她前面。可是头一年朝贺,她偏偏缺席。文臣们摸不清庭芳的身体状况,太和殿前不宜交谈,彼此用眼神交流着。
盼着庭芳一命呜呼的不在少数。自从徐景昌做了左都督掌管了锦衣卫,定国公府就似铁桶一般,再无人能探寻其间消息。各怀鬼胎的走完流程,文武百官并诰命们有序的撤出宫廷。出了太和门,过了金水桥,众朝臣就三三两两的开始彼此拜年。
陈凤宁朝严鸿信拱手:“严阁老新年大吉。”
严鸿信忙回礼道:“陈阁老鸿运当头,万事如意。”
新年的祝福语,无需文采,要的就是热闹,越俗气越好。众人你来我往,皆是喜笑颜开的模样。又撞见袁辅,二人齐齐问好。几个高官立时凑在了一处,客套的口头邀约着戏酒。
韦鹏云就问:“前日仿佛听谁说来,道是辅大人家有喜事,怎地不下帖子?”
袁辅心道,拐着弯儿打探消息呢?面上不露,依然笑道:“原是年底小辈娶亲,却因先房阁老的小儿子要下场,叶三姑娘的婚事往后压了压,五姑娘便不好越过姐姐,跟着往后拖了。要到四五月间再摆酒,到时还请诸位赏脸,来家喝杯喜酒。”
曹俊郎笑道:“那是自然!”
几个人说着继续往外走,途中少不得与各路人马打招呼。高官们在前头慢慢走着,品级低的就不敢越过去,更走的慢了。韦鹏云眼尖,恰看到徐景昌同刘达一齐往外走,忙叫住:“徐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