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帝笑笑:“我知道,他要走,我就撒泼打滚,他再不好意思走的。”
甥舅两个又说了些闲话,赵总兵便告辞回家。
小胖子去瞧庭芳,扑了个空。庭芳睡觉,徐景昌不在家。几个不趁手的丫头哪里敢放外男进内室。把小胖子憋屈的不行,掉头就跑去□□,跟庭瑶告状:“大姐姐你给四姐姐的都是什么丫头,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她睡着了我怎么就不能看了?往日我还在她屋里写过作业呢。”
庭瑶倚在床头,有气无力的问:“今日她好些了么?昨日夏姑娘回来说胎有些不稳,今日太医怎么说?”
小胖子道:“我都没见着她,丫头含混不清,问上一句先羞红了脸。我明日或跟爹爹去大同,大姐姐唤太医来问吧,说的更明白些。”
庭瑶道:“他们通瞒着我。”
小胖子想了一回,道:“我觉着还好,我不得进门儿,有个丫头倒是学了几句四姐姐的话。还说要大哥哥来瞧你,去拜见苗家姨母呢。”
夏波光笑道:“世子爷嘴里的称呼,不是亲近的人硬是听不明白。您到底是管四姑娘叫嫂嫂,还是管咱们四姑爷叫姐夫?又是姐姐又是哥哥的,想半日才想的明白你说的是哪个。”
小胖子道:“那我跟着你叫。”
庭瑶笑道:“我们姐俩都病着,四妹夫忙的脚打后脑勺,就你最闲了。劳你去瞧瞧我那二妹妹,许久没打人送东西与她,她那绵软性子,只怕又被夫家欺辱了去。”
小胖子道:“二姐姐真不像你们。”
庭瑶苦笑:“像我的有什么好?死的死,病的病,还不如似她那般傻乎乎的,至少没性命之忧。”
小胖子知庭瑶说的是庭芜,情绪也跟着低落了。他挺喜欢庭芜的,就是跟庭树合不来,又怕给她招了闲话,才极少打人去看她。还想等着庭芳回京再去磨她,哪里知道就……
夏波光拿出两张礼单来,交给小胖子:“一份送去镇国公杨家,一份送去咱们家三房。原是要打个太监去的,世子爷却是更体面些。还请世子爷赏个脸面,替我们跑一趟腿儿。”
小胖子不敢很打扰了庭瑶,拿了单子一溜烟的跑了。庭瑶看他的活泼样儿,笑道:“男孩儿就是要这等皮实才可爱。”
夏波光笑道:“那你寻个皮实点儿的抱来养着。”
庭瑶躺回枕头上,翻个身道:“不养,养别人的有什么意思。我同四丫头说,若生个女儿,放我跟前养吧。”
夏波光道:“我看你想要外甥女是假,想大公主了才是真。你是积劳成疾,又不传染,怎生就不让大公主来瞧?她在宫里不惯,哭的可怜见儿的。”
庭瑶道:“她与母亲不亲近,皇后又有了儿子,更忽略她了。罢了,待我好些,接她来做耍。”
说着轻笑,“她那牛心古怪的性子,倒有些像四妹妹小时候。操起蛋来恨不能打死,一转脸就抱着你的脖子要亲亲。怨不得招人疼。”
夏波光替庭瑶掖好被子:“先睡吧,我就在边上,顺手做些小玩意儿,待你好了拿去哄大公主做耍。”
庭瑶闭上眼,低声道:“庭芳有事,切莫瞒我。她不比寻常人,牵一而动全身。若非我重病,她也不至于遭这番罪了。”
夏波光道:“我知道,睡吧。”
次日一早,昭宁帝亲把赵总兵送至城外:“舅舅此去,注意身体。蒙古衰微,待小胖子能接手了,就回来歇上一阵。”
赵总兵应了声是。
昭宁帝又道:“徐景昌本要来,却是他四妹妹昨日还是昏睡,我且叫他守着,代他来践行。”
二人皆知庭芳此刻**,哪里把这等琐事放在心上。众目睽睽下,赵总兵故意笑道:“几个熊孩子忒多事,下回我回来你们再闹别扭,我可恼了。”
经的三年训练,昭宁帝演戏的本事随手就来,打趣道:“舅舅没了舅母,便连她的活计一块儿干了。”
同来的随从眼神乱飞,这是叶太傅要重新得宠了?众人猜的没错,昭宁帝送走赵总兵,带着人马直杀定国公府而去。他小时候来定国公府,从来抬脚而入。此刻一时想不起皇帝威严,下马就往里头冲。门房看到黄色的龙袍,差点吓尿了。呼啦啦的跪了一地,昭宁帝也不看,径直冲进了正房。
徐景昌正端着药,差点被横冲直撞的昭宁帝囧的掉在地上。跟着昭宁帝一路小跑的太监进的门来,集体傻了。庭芳裹着被子,跟穿着龙袍的昭宁帝大眼瞪小眼。赵太监脸都绿了,陛下那不是你的妃子啊喂!你闯人家卧房真的好吗?赶紧上前来劝道:“陛下,太傅未着官服,看着不敬。”
昭宁帝竟还撩起本就挡不住多少视线的半块幔帐道:“看着离嗝屁还很远嘛!徐景昌你急个毛啊!”
庭芳无比淡定的道:“臣被子下没穿衣服。”
昭宁帝登时一僵,脸霎时胀的通红,火烧屁股一般落荒而逃。
庭芳捶床大笑,几年不见,他怎么还是那么好骗啊?哈哈哈!
昭宁帝在门口听到笑声,咬牙切齿的道:“叶庭芳,你想死?”
徐景昌没好气的道:“陛下,且等太傅换衣裳。”
庭芳就穿了中衣,见外男穿成这样子,跟没穿差别都不大。只他万没想到,庭芳出手就把昭宁帝给调戏了,他家四妹妹妥妥的生错性别。庭芳正在病重,大衣裳繁重,徐景昌索性叫穿官府还轻便些,他自己也穿着常服,亦要换装。昭宁帝在外头隔着窗子跳脚:“早知道就收了你个祸害!”
庭芳冷笑:“陛下,您可是有起居注的人。”
昭宁帝立刻回头瞪着起居注道:“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记!”
起居注心中默默道:跟着您个不靠谱的皇帝,他闲疯了才记!再说这话能记吗?三个人没有一个惹得起,谁记谁死!
不多时,徐景昌夫妻换好了衣裳,昭宁帝才极不高兴的入内,也不肯坐厅上,把随从统统撵了出去,自爬到炕上道:“你们俩就乐吧!”
徐景昌只得扶着庭芳先拜见,昭宁帝没好气的挥手:“事儿真多,四丫头你给我躺床上去,回头有事儿别赖我。”
庭芳挑眉,这是气性过了的节奏?
昭宁帝扫了屋内一眼,还立着几个丫头,也一并扔出房间,叫放下帘子,顺手把窗子上的帘子也放了,屋内霎时就一片漆黑。徐景昌打火点上蜡烛,道:“到了夏日,把玻璃窗都换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