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岁不耐烦道:“我不管你来干什么,也不管你回去怎么说,和你爹说也好,和你娘说也罢,今儿这顿打,走到哪儿都是我占理,不服你去官府告我吧。”
言罢她在桌边坐下,端起茶盏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阮怀书见状走过来冲沈出凡抬了抬下巴,“要我派人请你出去?”
沈出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牙爬起来,瞪了沈岚岁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最后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阮怀书看着他出去,拎起茶壶替沈岚岁添茶,温声安抚道:“别气了,为这么个糟心玩意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沈岚岁许久没这么痛快地骂人了,这番话也多少有拿沈出凡撒气的意思,国公府和伯府没一个省心的,她平时可以不计较,但负面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总是需要一个出口的,不然人要么在沉默中气死,要么在沉默中变态。
阮怀书也看出来了,叹息一声道:“若是都糊涂,便罢了,大家闹一闹,吵一吵,这日子也就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偏生你是个聪明清醒的,处在其间,不得解脱不得自由,更是加倍的痛苦。”
“众人皆醉我独醒”
,从来不是洒脱,而是另一种枷锁。
沈岚岁被戳中了心事,缓缓长吁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顶上的珠帘,半晌才道:“可我也不能装糊涂,不为他们,便是为我自己,也不能放任不管,不然有这么一层血亲关系在,他将来捅出什么篓子,都得牵连我。”
这世道就喜欢连坐,哪怕是出嫁的女儿也不能彻底断了干系。
除非从此和娘家断绝关系,再无往来,可这话说着容易,在这个时代却是千难万难,不然6行越又何至于一直受制于大夫人?
道理她明白,阮怀书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自然更明白。
她怜惜地看了沈岚岁一会儿,捏起一块点心喂她:“你若是我妹妹就好了,与我作伴,我定全心全意护着你,可恨沈家有珠宝如此,却视如鱼目。”
沈岚岁吃了点心,就着清茶咽下去,心情好了不少,莞尔道:“不是亲妹妹你就不护着我了?枉我刚才还护着你,竟是错付了?”
阮怀书见她眉眼郁气散去,爽朗一笑,“护,一定护!我不护,你家三郎还不找我拼命?”
沈岚岁愣了一下,随后失笑着摇摇头,“哪儿那么厉害了?”
阮怀书笑而不语,厉不厉害,她可不敢试试。
*
沈出凡带着一肚子气风风火火地回了自己的雅间,几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哥凑在一起谈笑风生,说到兴奋的地方,哄堂大笑起来。
“砰”
的一声门被人打开,沈出凡黑着脸出现,众人一见笑声顿时弱了不少。
等他走到近处,公子们彻底没了动静,都怔怔看着他的脸。
沈出凡想起什么,面色大变,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脸,怒道:“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