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说几句宽慰的话,猛然间又想起谢阿姨。
在九华寺里,我已看出他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又记起我带着老黑在云滇第一次遇见他时的情景,我更加确定他和谢阿姨的关系不一般。
我不知道师伯为什么在二十年前不辞而别,但谢阿姨等了他二十年却是实实在在。
如今既然回来了,为什么又要避开?
谢阿姨温文尔雅、秀外慧中,是难得的好女人。而师伯秉性清峻、善恶分明,是玄门当之无愧的一代宗师。
他二人本应该……
我心里虽这样想,但嘴上却不敢开口。
石秀峰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笑了笑,说道:“吴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一愣。
他继续道:“你是想问我和你谢阿姨的事吧?”
既然他主动提及,我也不再有什么顾忌,于是开口问道:“师伯,我看得出来你和谢阿姨……”
我顿了顿,又道:“既然你已经回来了,而且已无心江湖,为什么又要躲着她呢?谢阿姨等了你二十年,人一生又有几个二十年?我觉得……,这样对她挺残忍的。”
“你说得好,人一生又有几个二十年……?”
石秀峰怔怔地望着门外,喃喃自语。
好一会儿,他才长叹一声,“疏影,我石秀峰这辈子注定要负你了!”
说话间,两行清泪竟黯然而下。
良久。
石秀峰缓缓地道:“‘五弊三缺’,我命里犯了‘鳏’缺,我怎能害她!”
什么?又是“五弊三缺”
!
片刻的沉默。
他又道:“那些年,我太过沉迷于旁门左道,荒废了本门的技艺,直到五十岁那年,才算出自己的‘五弊三缺’。”
“这是我的报应,但愿她恨我、怨我。”
石秀峰凄然一笑,“不曾想,她竟等了二十年。说到底,还是害了她。”
生命中该有的敬畏,曾经的我不以为然,而石秀峰却一直如履薄冰。
我能够理解他了,我不禁又想起依依……
“师伯……”
想要开口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也只得一声叹息。
他摆了摆手,又道:“而且,我的阳寿也剩下不多了,最后的这点时间我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什么?阳寿剩下不多了?”
我心里一惊,急声问道,“师伯,您这话什么意思?”
石秀峰看了看我,正色道:“我与桑采势同水火,我追了他二十年,他也躲了我二十年。其间也曾堵着他几次,都让他侥幸逃脱了。最后一次本可以杀了他,却又被他的女徒弟舍命救走,自那次以后,我再也寻不着他。怒火攻心之下,我闯入地府,偷改《生死簿》,断了他二十年的阳寿。”
啊!我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在地府偷走《生死簿》中二十年阳寿的人竟是师伯,而这丢了“命”
的苦主竟然是桑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