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的时候突然接到依依打来的电话,我正纳闷,这姑娘打我电话难不成有事?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依依温柔的声音,“诚哥,下午我们去滚滚饭店你看行吗?我听你说起过,知道你喜欢他们家的口味。”
“啊?”
我卡机了几秒钟,有些莫不着头脑,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她又说,“你忘记了?我早上去法院把强制执行的申请撤了,说好了要请你吃饭的。”
依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也许是因为我把这事儿忘了,有些落寞。
我才突然想起,老王交给我的钱我还没给人家,之前她确实说了撤回执行申请后要请我吃饭。完了,完了,尽着急瑞子的事,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忙说:“依依,太对不起了,我一忙竟然把你的事儿给忘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一大早我就出差了,晚上可能赶不回去,所以饭吃不了了。”
我只能撒个谎,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人家解释。不等她说话,我又道,“要不这样吧依依,你给我个账号,我把王秀芬那钱给你转过去。”
我担心人家不好意思提钱的事。
“诚哥,我不是担心钱的事。那……,你先忙吧,等你忙完我再请你吃饭。我……,我是真的想请你吃顿饭。”
依依的声音轻轻的,有些落寞,有些踌躇,我听在耳里,竟然有些心虚。
“真对不起,依依。你看,确实是忙昏头了。”
我故作轻松,末了又试探着道,“要不这样?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顺便把钱给你带来。”
听我这样说,依依的声音明显欢快了些,“不行,吃饭一定是我请你,因为之前说好了”
,说完又轻轻地道,“诚哥,我知道你挺忙的,明天你回来先好好休息吧”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又说,“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能不能陪我去趟老家?我想把钱给我爸妈送过去”
,话音刚落又急着说道,“我家不远的,就在城边的镇上。”
电话里的依依像个小姑娘,情绪起起落落,全不是我第一次见她时游刃有余的样子。我一时也看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她,或许两个都是。
我愣了片刻,想着晚上还有大事要做,于是对她说道:“行,等我回来吧,这次,说定了。”
听我这样说,她明显高兴起来,简单说了几句,怕耽误我办事,就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车子已经到了瑞子家小区门口。我下车,刚准备打电话问瑞子到了没有,就看见他从远处走过来。一脸愁苦,手里大包小包提着一大堆东西,肘弯里系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的一头竟然牵着一条小黑狗,那小狗估计只有两、三个月大,有些怕生,又不怎么跟得上成人的步伐,一路蹒跚,几乎被瑞子拖拽着走。看着这场景,我乐得哈哈大笑。
瑞子远远地也看见了我,大声喊道:“老吴,你站在那儿傻笑什么,没见我两手不空吗,赶紧过来帮帮忙啊,帮我牵着这小东西。”
我连忙笑着上前,从他肘弯里解下绳子,帮他牵着狗,又接过他手里一大袋东西,问道:“让你准备要用的东西,你整条狗回来干什么?”
瑞子没好气地说:“你给我那单子上不是写着黑狗血吗?我总不可能对人家狗贩子说‘哎,把你的狗杀了让我接点血’,我能怎么办?不是只有买回来?大的不敢弄,就买条小的啰。”
我又笑了一阵,问道:“那这个怎么弄?还真杀了?”
“哪能这么残忍”
,瑞子说,“我买了抽血用的注射器和导管,抽它两管应该够用了吧”
,顿了顿,又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好歹人家也算救过我,我以后好好养着它,就和它相依为命了,名字都给它取好了,就叫‘老吴’。”
“滚一边儿去。”
我笑着骂他。
晚上,瑞子家里。
桌子上,裁好的黄纸叠得整整齐齐。三丈三的红绳已经穿好了九十九个铜钱。白、青、黑、红、黄五色小旗子也用彩纸做好了,我量了长短,做好标记,正一根一根削着竹签子。
小黑狗被用绳子固定在凳子上,两个小眼睛里充满了无辜和恐惧。瑞子满头大汗,拿着抽血的针管,正一针一针在狗爪子上找着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