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坏蛋笑容又开始猥琐了。我没好气地说:“别扯那些没用的,具体怎么回事儿赶紧说。”
他顿了顿,才一脸正色地说:“唉,人贪心,鬼无知。这一人一鬼遇到我老王,算他俩的造化。”
一面说一面摇着头,像是看见谁家淘气的倒霉孩子一般。
我强忍着想拿酒瓶子敲他脑袋的冲动,递给他一根烟,然后朝着他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王秀芬点上烟才又继续道:“应该是前不久吧,依依姑娘给一个醉汉按摩,醉汉见她颇有姿色,于是见色起意,想让依依姑娘陪他一夜。任谁也想不到,好端端的姑娘竟也做这皮肉生意。谈好价钱后依依便随那醉汉去了他家。醉汉财大气粗,完事儿后让依依自己在柜子里拿钱,想拿多少拿多少。那醉汉家柜子里确是有许多现金,但依依也不敢多拿,只拿了五札,一共是伍万。事后见那醉汉酒气熏天地熟睡,便兀自走了。谁知醉汉半夜呕吐,身旁又无人照料,最后因呕吐物阻塞气管窒息而亡。”
“想不到依依是这样的女人,这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我喃喃地道。
“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听我说完你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王秀芬又道,“那醉汉死后灵魂离体,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一番懊悔也是无济于事。又想起死前与依依说好是伍仟块陪他一夜,只因酒后装作财大气粗让依依自己随便拿钱,依依一时贪念起,拿了他伍万块。钱拿了也就拿了,但之前说好是陪一夜的,岂料依依拿了钱半夜就走,如果依依没有离开,那醉汉呕吐之时,有人从旁照料,也不至于身死。如此种种,那醉汉的鬼魂对依依积怨难消,不愿意尘归尘、土归土,才化而为鬼。但那醉汉也不是什么恶鬼,并未想过找依依索命,只因依依当时多拿了他的钱,因此这死鬼才夜夜去找依依行那男女之事,是要以此让依依姑娘偿还欠他的债。唉,一个贪得糊涂,一个死得窝囊。”
说完又叹息着摇了摇头。
“卧槽,这也行?”
我惊愕地问。
“怎么不行?欠了的债迟早要还”
,王秀芬道,“鬼乃是无质无形之物,他去找依依行男女之事,那依依姑娘只道是夜夜春梦了呢。”
说完他咧嘴“嘿嘿”
笑了。
哦,我突然想起那晚依依说过,每天晚上做噩梦,当我问起她梦见些什么时,她又不愿提及,原来是因为做了那种梦。
“那这事儿怎么又和你扯上关系了?”
我又问。
“能和我扯上关系,也算是他俩的造化了。”
王秀芬一脸正义地说,“鬼乃是阴物,正常人若是长期接近,难免阴气透体,小则折损生气,导致体弱多病,大则消耗寿元,或会横死早夭。而依依姑娘与那死鬼夜夜欢娱,身体不出问题才怪,若非及早现,后果不堪设想。再说那死鬼,因一己怨念难消,便一直滞留阳间,已经错过了去地府报道,正常轮回的机会。若非遇到行家,为之度,送其往生,恐怕以后只能沦为孤魂野鬼,永世飘零。时日一长,难免怨念深重,化为厉鬼为祸人间,若再遇到行家里手,必然将其消灭,最终难逃魂飞魄散的结果。”
王秀芬说的这些实在匪夷所思,我抽着烟,像听郭老师的单口一样盯着他。
王秀芬看了看我,又道:“我与依依姑娘素不相识,想是她自己已经觉得身体不对劲了,跑了大大小小的医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日我像往常一样在街边摆摊,她忧心忡忡地路过,看见我摆的摊子,六神无主之际便主动找我替她看看,我乍一看也是心中暗惊,这姑娘体内好重的阴气!
细细查探,见这姑娘阴气侵体直达灵窍,天庭已隐隐泛出死气,再过些时日,恐怕性命堪忧。
老王我行走阴阳多年,知道定是有鬼物缠身。做我们这行的,遇见了便不能袖手旁观,救与不救暂且不谈,但这恩怨、因果却要知得分明。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是天理,不能乱了。有人要走死路,我不能拦着,却也不容鬼物肆虐,胡乱害人。
于是那日我在依依姑娘身上略施小计,便把那贪色的死鬼拘来,一番喝问之下才知缘由。拿钱是小事,只因依依姑娘半夜离开,致那醉汉无人照顾,窒息身死,虽是无心为之,但毕竟失信在前,业果自成。而那死鬼也是佯装财粗而已,那些钱其实是代朋友保管。现下不仅保管不善,对不起朋友,还因一时贪欢误了自己性命,这满心的怨气自然就撒在了依依身上。
这一切虽有依依姑娘的无心之失,却也有自己的放纵糊涂。但那死鬼却哪里理会得这些,兀自觉得死而为鬼倒也不错,肆意妄为,还落得个逍遥自在。更要命的是,那死鬼毕竟是新死,竟不知他这番胡作非为,时间一长会害了依依姑娘的性命,也不知因他这番胡来,已经错过了转生轮回的机会。所以我才说,这一人一鬼,一个贪得糊涂,一个死得窝囊。”
王秀芬说得唾沫横飞,我如听天书,哪里还管得真假,只一个劲儿地问道:“后来呢?你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王秀芬“嗞儿”
了口酒,砸吧了两下嘴皮子才又说道:“我辈中人也不是见鬼就灭,一切还得问个因由,循个天道。我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便和那死鬼说好了,让他不可再去祸害依依姑娘,至于依依姑娘拿走的钱,我想个法子替他拿回来,也算那死鬼对朋友有个交代了。他错过了转生投胎的机会,只能再等一年,我让他一年之后来找我,我给他做场法事,送他转生。
至于依依姑娘,只要那死鬼不再去缠她,没有阴气继续侵体,我又安排了一些生补阳气的食疗方子,她也就不会再有大碍。所以当日我没有收她分文,是一切办妥之后才让她又来找我,帮她解灾只收了伍佰块,另外那伍万,是让她还债的。”
末了王秀芬又摇摇头,苦笑着说:“谁知这姑娘竟来告我,唉,好人难做啊!”
说罢又一脸委屈地抬眼望着我,“老王我囊中羞涩,因为这五万块钱,法院还拘留了我几天!”
前面的话是真是假我懒得关心,倒是这一句把我噎着了。看着王秀芬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也一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