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刚至,众人便依次走进了今日即将举办寿宴的嘉定殿的主殿中。
本朝的皇子官员与各国使臣各占一边,以家为单位,端坐于矮桌之后。
祝时桉官位高,又有兵权在手,所坐的位置极为靠前,黎晚音与方明溪之间只隔着几位皇亲,方明溪心情雀跃,总想与人交谈,三不五时就要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来,企图用眼神交流。
池言昭与池心舟两人与他们隔着整个宽敞的过道,黎晚音不着痕迹地望过去时,他们正目不斜视地端坐着,每一根丝都透露着两人的孤高与桀骜。
池心舟的手放在了桌案之下,看不清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祝时桉注视到她探究的目光,微微向她倾斜过上半身,压低了声音道:“池心舟的手上缠着绷带,说是今日出门前不小心打翻了瓷器,那绷带上还有刚渗出的血迹。”
黎晚音沉默了。
这人当真是有成为霸主的潜质,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同样也下得去狠手。
她暗暗磨牙,在心里琢磨起新的办法。
今日若是不能让池心舟的身份引起方明溪的怀疑,就无法达成让承泽帝怀疑方景意的目的。
黎晚音的眸光微微出神,像是透过眼前空空如也的桌案,看到了前世令她头痛万分的一张张试卷。
忽的,旁边传来祝时桉低沉的笑声。
黎晚音回过头,恰好瞧见他还未来得及敛起的笑意。
祝时桉轻咳一声,温声道:“我家娘子这般聪明,却总是想用高深的手段达成目的,忘了还有更为简单的方式。”
黎晚音微微挑眉,以眼神示意对方解惑。
祝时桉又凑近了些许,声音也压得更低:“端阳公主与娘子私交甚笃,娘子为何不直接告知公主,说咱们查到了蛛丝马迹,怀疑那时栋就是隐姓埋名的大晟二皇子,池心舟呢?”
黎晚音一愣。
对啊!
为什么一定要引着方明溪自己去现端倪呢?
直说不就好了?!
承泽帝本就多疑。
若是直接将这一结论递到他的跟前,自然会有人去对此事彻查到底。
当日池心舟的行程叫她搅了个措手不及,不愁锦衣卫们找不到蛛丝马迹。
想通了这一关窍,黎晚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针对太子殿下的诡计也被她提前告知给了对方,关于事后的绑架她也提早做了安排,今日这场寿宴,她只需好好享受即可了。
见黎晚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祝时桉又是低沉一笑。
他家娘子,果然更适合这般没有烦心事的模样。
笑起来多美。
歌舞过后,便是皇子朝臣与诸国使者送上贺礼的环节。
南海夜明珠,三色琉璃盏。
数不尽的奇珍异宝被各国使臣不要钱一样呈上殿来,黎晚音甚至还在其中瞧见了,摆在琳琅阁一楼正中央的,那个被当做镇楼之宝的大型玉雕。
去琳琅阁逛过的人全都神情微妙。
用产自大渊的礼物来送给大渊的皇帝,当作对方寿辰的贺礼。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主意。
跟对方撞了礼物的方明溪:“。。。。。。”
方明溪今日准备的,是她亲自刻制的一个玉雕凉亭,凉亭足有半人高,雕功不算精致,却也足表她的心意,承泽帝很是喜欢,当场便着人将凉亭搬到他的行宫之内,他回去后要仔细欣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