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泽希心头一震。
“他们用枪或刀抵着东方曜曜的喉咙,给他戴上手铐,还上了两道锁。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是个执法人员,一般人不懂得两道锁有什么用途,可他非常熟悉。通常警察逮人时都只把手铐的卡榫扣上,挣扎得越厉害,手铐就卡得越紧。但如果人犯能找到夹之类的东西把棘齿弄松,或许就能把手铐解开。而一旦上了两道锁,那就门儿都没有。除非用钥匙之类的工具,否则绝对无法挣脱。东方曜曜应该当场就明白这点,不幸的是,和他打交道的人也是个中老手。”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
龙泽希对罗诺说,“回家去吧,拜托你。”
龙泽希头部一侧开始隐隐作痛。自己何时会脖子痛、头痛,或恶心想吐他向来非常明了。龙泽希把罗诺送到门口,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他满怀痛苦却无处宣泄,是因为从来不懂该如何表达情感。他甚至不确定他是否真正明白自己的感觉。
“你知道,他没有走,”
龙泽希开门时她说,“我不相信。我没有亲眼看见,我绝不相信。”
“他不久就会被送回来的。”
龙泽希说。知了在黑暗中哀鸣,门廊灯四周飞舞着蛾群。“东方曜曜死了,”
龙泽希说,不知力量从何而来,“如果爱他就别抗拒这个事实。”
“他总有一天会忽然出现的,”
罗诺提高声音说,“等着瞧吧。我最了解那臭小子,把他摆平没这么容易。”
但东方曜曜的确被这么轻易地击倒了。这种事并不稀奇,就在范思哲买完咖啡和杂志回家的途中,或者没系安全带的那一刻。龙泽希看着罗诺开车离去,然后关上大门,打开防盗系统。这似乎已成了条件反射,且不时会带来麻烦,尤其在忘了屋里的枪支已经打开滑套时。龙宁没有开灯,正瘫在客厅沙上看艺术和娱乐频道。他在她身边坐下,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他们相对无言地看着电视里开始播放一部关于歌手的从业记录片。不知龙宁此刻在想些什么。龙泽希有些担心,她的想法迥异于常人,独一无二,无法以任何心理疗法或直观法则加以剖析,这是自她出生起他就明白的事实。她没有说出口的才是重点。而这段时间,她已经不再提起珍珍了。
“我们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机长小姐。”
龙泽希说。
“我在这里睡就可以。”
她摁了下遥控器,调低音量。
“不换睡衣?”
她耸耸肩。
“如果我们能在九点钟到达希罗机场,我打算在那里给柯比打电话。”
“要是他们说别来呢?”
龙宁问。
“我会告诉他们我已经出了。虹市目前由党执政,必要时我会请老朋友罗参议员介入,而他会找卫生部门和市长理论。我想柯比不会乐于见到这种事。那么倒不如让我们降落,你不觉得吗?”
“那里没有地对空飞弹吧?”
“有的,名叫病患。”
龙泽希说。这是几天来他们第一次开怀大笑。
龙泽希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六点整闹钟铃声大作时,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现自己从午夜起就从未醒来过。这意味着创伤复原和重生是我目前最迫切的需要。沮丧如一片透明的薄纱,他已隐约透过它看到了希望。东方曜曜期望他这么做,而不是为他的死复仇,是的,那不是他乐于看到的。
他希望罗诺、龙宁和龙泽希能免于伤害,也希望龙泽希能保护那些陌生人的生命——那些在医院工作或担任模特,只因偶然闯入一个怪物的邪恶视野,点燃了其忌妒的熊熊大火,竟至惨遭毒手的无辜男女。
龙宁天一亮就去慢跑了。龙泽希担心她独自外出,但知道她的腰包里装着手枪。他们都不愿因嘉莉而乱了生活步调,尽管她似乎稳操胜券。如果照常生活,我们可能死去,而如果由于恐惧而停滞不前,不仅难逃一死,甚至可能生不如死。
龙宁回来后跑进厨房找龙泽希。“外面还平静吧?”
龙泽希把咖啡放在餐桌上,和龙宁坐在桌边。她的脸和肩膀淌着汗水,他丢了条毛巾给她。她脱掉鞋袜,这一场景让龙泽希猛然忆起了东方曜曜。他慢跑后常喜欢来厨房逗留,坐在那里做同样的事情,和他聊着天等身体冷却,之后再去淋浴,重新躲进干净的衣服和缜密的思绪里。
“农庄里有几个人在遛狗,”
她说,“附近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我向岗哨的保安询问有没有新状况,像是又有出租车或送比萨的跑来找你,或者奇怪的电话、可疑的访客之类的。他说没有。”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