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窗边亮起一盏灯。
紧接着,便见一双手推开了窗户。
景岚倒了一杯水,坐在窗边。
半杯水放在桌上,杯口如一环圆框,将无边的月亮框在其中。
她倚在靠背上,眼神空落落地看向窗外。
蝉鸣虽吵闹,却仿佛被她漠然的隔绝于耳。
景岚已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失眠夜。
似乎从葬礼结束那天,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每半夜醒来,总是像这样坐着,坐在窗边。
什么也不做,透过这四方的窗看向外面,直到天亮。
不知不觉间,太阳东升。
阳光攀进屋内,悄悄挪到她的指尖。提醒她,日子又要再重复一遍。
景岚撑着椅子,站起身去洗漱了一番,回来时便见杜鸣彦出现在院内。
“又失眠了?”
他看着景岚眼下越来越重的乌青,眼中难掩心疼。
自那日看完那封信后,杜鸣彦发现景岚就像变了一个人。
即使她什么也没变,可每一天都像是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每一句话每一个笑都是那么勉强。
“没事,昨天睡得早。”
“我昨天咨询了医生,他说你这是精神压力太大导致的,所以开了些安神的药,你每天晚上睡前吃两颗。”
景岚看着桌上的药,轻声说了句谢谢。
“有时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杜鸣彦说,“总是这么吃药也不是办法。”
“不想去,没什么大问题。”
每次都是这个回答,杜鸣彦深吐一口气。
他犟不过她,只要她不想去,没有人逼得了她。
“晚上我妈想让你去家里吃饭。”
他将早餐给她摆好,“正好梦欢今天能早下班。”
景岚拿起牛奶的手又放下,刚想要拒绝,就被杜鸣彦推了回去。
“去吧,她们都很担心你。”
她垂眸看着那药瓶,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杜鸣彦几乎天天来接自己上下班,还为了自己失眠的事情跑了好几趟医院。
一瞬间,她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吧。”
见她答应,杜鸣彦脸上露出喜色。
“那晚上我来接你。”
吃完早饭,景岚便回到房间补了会觉。
杜鸣彦则在一旁坐着,处理这几天积留的工作,时不时地转头看一眼床上人的情况。
时间在轻微的呼吸声中匀速向前。
微风吹过窗前的梅花树,沙沙的响声吸引了杜鸣彦的注意力。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
到了八九月,树叶略有些发黄,与翠绿的盛夏有些违和。
不知为何,杜鸣彦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