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好餓,又好想吃盒飯。
「想吃高鐵盒飯」的任性想法再次冒出來,不過,智很快就占了上風。前一陣子流感很厲害,公司發了不少醫用口罩,背包里應該還備著,江禮翻出一個戴上,重進店。
口罩隔絕了飯菜濃重的油香味,江禮感覺好受多了,還是買了一份打包回家。
沒辦法,太想吃盒飯了,孕期人會在口腹之慾上變得執著,突然想吃什麼,就一定要吃到,否則會覺得委屈。但高鐵上的盒飯也太扯了,這種快餐平替也還湊活。
江禮想,也許回家之後,沒了那麼重的「食堂味兒」,就不會犯噁心。
抱著這樣的想法,江禮再次慢慢地步行回家。孕早期適當運動是對身體有好處的,只是平時缺少鍛鍊的社畜,突然走了這麼遠,到家時已經有點精疲力盡,江禮拖著有些酸疼的雙腿,刷開單元門,上電梯,剛到家門口掏出鑰匙,對門的門就打開,度之快,讓人懷疑那位「鄰居」是不是一直盯著貓眼,時刻監視著這邊的動靜。
江禮被自己的腦補弄出一身雞皮疙瘩,在心裡搖搖頭,霍慕東不可能那麼變態的。
同時沖對面點點頭:「霍總,真巧啊。」然後火擰開防盜門,打算在寒暄沒展開成敘舊之前進去。
「等等!」沒想到霍慕東比他還快一些,這邊門剛打開,霍總就到了跟前,大手擋住門縫,那是一隻「動動指頭就能操縱上億股價」的手,江禮賠不起,不敢關門,只好熟練地使出裝傻戰術,「霍總,有事嗎?」
通常,霍慕東說不出除了「一起吃晚飯」之外的正事,江禮都能打太極把他給懟得不好意思再在他家坐下去。
沒想到今天霍總說:「有事,進去談可以嗎?說完我就走。」
江禮:「……」
江禮:「請進吧。」
霍慕東竟然真有正事,他掏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江禮正想說自己不要禮物,就見霍總已經打開,盒子裡躺著一隻熟悉的手錶。
是那隻他當初忘了帶走的米查德米勒。
「你落了東西,給你送過來,」霍慕東輕笑道,「專門跑一趟,值得陪我吃頓飯吧?」
江禮:「……」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江禮不好再趕人,「不過我只打包了一份盒飯,你想吃什麼我再點吧。」
「你等等。」霍慕東出門,給自己留了條門縫,片刻後開門回來,提著熟悉的保溫盒:「嘗嘗,都是你喜歡的菜式。」
「……」保溫盒剛打開,江禮就聞到熟悉的香味,嘴巴不爭氣地分泌津液,可他不喜歡這種不清不楚的關心,別開視線說,「不用了。」
「阿姨惦記著你,聽說你最近胃口不好,專門叮囑我拿過來,真不嘗嘗她的手藝嗎?」
「……」
不得不說,霍總不是個簡單的二世祖,他想對一個人獻殷勤的時候,總能把話說得這麼漂亮,兩人都心知肚明,阿姨怎麼敢吩咐他做事,不過是心照不宣地遞出台階。
可江禮不願意就著台階下。
「不了,今天突然想吃高鐵上的盒飯,專門繞路買的。」他自顧自地撕開包裝袋,「坐下一起吃吧。」
可惜餐盒一打開,那股食堂的飯味兒散出來,江禮就控制不住地乾嘔,扔掉盒蓋,捂著嘴巴衝進衛生間。
霍慕東連忙追過去。
他擔憂地幫江禮拍背,江禮嘔了半天,什麼也沒吐出來,忽然就有點委屈,「別拍了,我身體不舒服,你回去行不行?」
霍慕東真有點急,「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好?江禮你別太固執,還是帶你去醫院好好看看——」
「不用!」
江禮大聲打斷他,連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抹了把眼睛,看著霍慕東錯愕的臉,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
「懷孕後人會變得敏感,這是孕激素的作用。」江禮一邊性地分析,一邊控制不住地難過,這個男人怎麼沒完沒了地糾纏他?他不喜歡這種偷偷摸摸的示好,在家時就百依百順,在公司里就劃清界限,好像他是見不得人的髒東西。
霍慕東怎麼總是欺負他,就像從小到大那些聽信江光宗挑唆的熊孩子一樣,因為他是「撿來的」,因為沒人疼,所以就活該被霸凌嗎?
「江禮,你別哭,對不起,我哪裡說錯了,我向你道歉,別哭。」霍慕東急切的聲音響在耳邊,一雙溫暖的大手覆上臉頰幫他擦眼淚。
「誰哭了。」江禮也有點震驚,他怎麼了這是?
霍慕東溫柔地說:「好好,你沒哭。到底怎麼了,我說錯話了,還是誰欺負你了?」
江禮很想脫口說「就是你欺負我」,但幾滴眼淚已經帶走忽然洶湧的負面情緒,他又冷靜下來,說明白了又能怎麼樣呢?他想要什麼早就跟霍慕東說過了,再講一遍,除了顯得自己輕賤之外,沒任何作用。
江禮不想說,於是紅著眼睛,吸吸鼻子道:「我想吃高鐵上的盒飯。」
霍慕東:「?」
霍慕東無奈道:「就因為這個,沒吃到所以難過嗎?」
江禮:「嗯。」
江禮:「霍總,能幫個忙嗎?幫我把房間裡這些吃的都拿出去,處掉,我胃不舒服,聞到就會噁心,現在想躺下休息一會兒。」
這要求挺不客氣的,跟「你出去把門帶上」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霍總竟沒覺得冒犯,乖乖照做,麻利地收拾好東西提走前,還囑咐江禮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