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位,趁著其他同事或趴桌子上睡午覺,或去15樓健身房鍛鍊的時間,江禮便一邊小口小口地嚼酸奶,一邊摸魚乾活,且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房東同意他今晚就搬進去,不過只租三個月的話,房租一分錢不能降。
江禮原本也沒打算還價,一口答應下來。
太好了,今晚不用跟陌生人擠一間學生宿舍似的青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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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總裁辦公室。
董助頂著老闆的低氣壓,艱難地說:「沒想到江禮動作那麼快,已經談好了合同,今晚就搬過去。」
所以,江禮是鐵了心離開。
看著溫軟和善的人,心腸竟然那麼硬,說走就走,他一點都不留戀嗎?霍慕東一言不發地用拇指掰桌面上那支卡蘭達契的時鐘鋼筆。
董聞瞥到老闆發白的指肚,輕咳一聲,補充道:「不過只簽約三個月,一般房子都是一年起租的。」
霍慕東終於放過了那支可憐的鋼筆。
董助撿他愛聽的說:「所以江先生應該沒有打算長住。」
「真的?」
「您沒租過房子,可能不了解,通常短租的價格要更貴一些,江先生那麼節儉,不會不算這筆帳。」
不長住?莫非,他還是想回來?
霍慕東擰著的眉頭終於鬆了些,不過,三個月也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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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是件麻煩事,好在江禮最近接連經歷兩次,已經被迫精簡了很多行李。今晚他提著行李箱、背著鼓鼓囊囊的雙肩包,在中介門店跟房東當面簽了合同之後,便麻利地搬進家。
因為懷著寶寶,他不敢太使力氣,只是慢慢地推行李箱,走三分鐘歇兩分鐘,中介小哥隔著一面玻璃門,實在看不下去,出來幫忙。
江禮推辭幾次,小哥爽利地說:「你剛幫我簽了個訂單,就當附送服務,下次想找房子,還找我吧。」
中介門店離那棟房子不遠,就在同一個小區,大概十幾分鐘路程,有幾級需要提箱子的台階。小哥路上跟江禮搭訕說:「一看你就是大學生,讀書特好,所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我念書不好,但力氣大。」
江禮並不接他的茬,笑著謝過小哥,下樓時堅持給他買了兩瓶飲料當做答謝。
長得好看的人,總能在生活中獲得更多來自陌生人的善意,江禮很感激,同時也本能地警惕。經常撞上這種「好運」,處的經驗也變得豐富:可以適當接受幫助,但並不能欠人情。
晚上,小哥發消息說,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隨時找他。
那會兒已經晚上11點多,過了陌生人正常交流的社交時間,江禮剛收拾好房子倒在沙發上,看到消息不由得皺了下眉,但不太意外,甚至有點慶幸自己已經還了人情,所以心安得地沒有回覆。
對方也如他所料,並沒有糾纏。
「單身生活還是挺麻煩的。」江禮攤在布藝沙發上,有點疲憊地說。
有時候他真的挺渴望有個伴侶,不用擁有多轟轟烈烈的愛情,只是有那麼一個人,搬家的時候能一起提行李;以後寶寶上學,在他忙不過來的時候,不用再麻煩別人去接送;生病去醫院掛急診的時候,有個人能在他疼得滿頭虛汗時,替他掛號、跑前跑後……
人生一帆風順時,總覺得一個人很自由,可是遇上柴米油鹽,還是希望能有個知冷知熱的同路人。
可惜江禮不放心給寶貝女兒找個後爸或者後媽,孩子的親爹也看不上他。
「怎麼又想到霍慕東了?想也不要想,不利於胎教。」江禮摸摸小腹,自言自語道,「朵朵,你有一個爸爸就夠了,不會比別人少什麼,老爸能給你很多很多愛,給你跟我完全不一樣的童年,現在爸爸發財了,不但找到兩份高薪工作,還賺了一塊一百多萬的……」
「等等。」
江禮噎住,然後顧不得慢動作養胎,從沙發上彈起來,開始翻箱倒櫃,把剛收拾好的行李全翻一遍,最後哀嚎著得出結論:「手錶忘了拿了!!!!」
「一百多萬的手錶啊!!!現在回去拿,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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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把行李全拿走了,但唯獨留下了那塊手錶。這是什麼意思?」霍慕東躺在客臥江禮平時躺的位置,跟大哥打越洋語音電話。
霍寧風:「我說什麼來著?我早知道!他圖的不是你的錢,而是你,是你本人!!欲擒故縱,標準的欲擒故縱!」
「他就是要做出不愛錢財的樣子,這才顯得清高,顯得與眾不同!就是引誘你去找他,你記住,千萬別急著找他,先晾一晾!硬氣起來,懂?」
霍慕東:「……」
霍大哥自覺專業對口,不由得口若懸河,然而他那位三弟,顯然沒有做花花公子的天賦,抓住的重點是:「你說他還是喜歡我?那等多久,他才能主動找我呢?」
霍大哥:「……」
霍大哥:「你個沒出息的東西,別說是我弟弟。……先等幾天,等我回國親自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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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中午都沒再見到霍遲夏小少爺,大家聽說他被親堂哥布置了額外的作業,中午還要可憐兮兮地加班,恐怕12點之後才能來吃飯。江禮只是聽一耳朵,並沒多想,大家族培養後輩,勞其筋骨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啊。
最讓江禮開心的是,自打那天霍總跟他們共進午餐之後,中飯的酸奶就全面升級,從那種十幾塊錢一聯的便宜貨,一躍變成十幾塊一盒的純牛乳發酵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