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的意思……是让那张刺史率兵前来救援?将计就计,乃以曹州兵马自外围包抄,我天平军自城内突杀?”
陈遥方说出曹州张刺史,鱼景尧便明白过来。
如此倒也算是个好计策,只要能将消息送出,张大人领兵前来也不过一日有余,还未等城外叛军反应,合围之势便可达成,到时反打一耙,当叫他吃不了全兜走。
“小友觉得,那曹州刺史张大人……何故就一定会前来助我濮州一战?”
听陈遥说起所谓计策原不过就是请救兵,薛崇瑞打心底有些鄙夷,他本来还挺有兴致,想听听这玄奘历世化身在排兵布阵上能否也同他胸中笔墨那般犀利,结果一听却现不过尔尔,当真是有些失望。
陈遥一笑,摇了摇头,否定了薛崇瑞,同时也否定了鱼大人,他笑言道。
“请张大人率军前来,并非是要与我濮州天平军达成合围之势,只要张大人肯来,那这仗不见得就一定能打起来。”
“此话何意?”
“此话怎说?”
陈遥言语极是古怪,薛崇瑞与鱼景尧闻言皆是面面相觑。
“二位大人稍安勿躁,且听草民细细讲来。”
陈遥想了想,将思路理清,尔后说道。
“张大人坐镇曹州数十载,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他本人也乃进士出身,不仅嫉恶如仇,更兼一身正气。若大人书信向他求兵增援,想必张大人定会领兵前来。”
“纵是一身正气嫉恶如仇,区区一份信函,又如何说动那张刺史?”
众人听罢皆不相信陈遥这番言语,毕竟当下朝廷威严尽扫,各地藩镇拥兵自重,招募扩充手中之兵尚且不够,又岂会因这区区小事擅自兵?
薛崇瑞这么说倒也不假,陈遥点点头,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如果只是个短信给张大人就让他出兵……那肯定是不行的。
正所谓求人办事,诚意先行……对,一个道理,所以濮州这边,也得先摆正自己的态度与诚意。
千百年后麻烦同事办点什么都得请客吃饭再三感谢,更别说这还是大唐年间了,陈遥还是懂礼数的。
“依小友所见,本官这濮州能有什么给他张刺史的?莫非要将本官治下子民划拨一半到他曹州地界?”
薛崇瑞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哪怕让那张什么咨直接过来任天平节度使一职都没问题,而当下这一问,也不过就是顺嘴推推剧情罢了——
再说了,他也完全想不出这泱泱濮州城,除了个玄奘历世化身之外,还有什么能值得别人觊觎的?
“这、这如何使得……?”
调拨民众搬迁而居这种事,若是放在陈遥生活的年代可谓闻所未闻,但在古时却很普遍——
朝廷这么干有时是为了民生政策,有时是为了开垦蛮荒,不过在大唐年间,这么做却是有其他好处。
众所周知,唐朝版图乃是以州郡县制,神州大6被唐王朝分为众多州县,而这些州县还另有细分,大致分为上、中下三州。虽说在本质上都没什么区别,但上州刺史的品级与俸禄却是下州刺史所不能比拟的,而这州郡之分,正是以州内人口为基础评测。
濮州属于中州,而曹州则是下州,若是将濮州百姓悉数迁至曹州……那么张咨只需向长安递上奏折,曹州一城便可跻身中州之列,他张大人的地位品级及俸禄便可因此翻上一翻。
如此,若濮州能有什么可以作为答谢的,只能是这半城百姓了。
薛崇瑞对此并不在意,可鱼景尧就不这么想了,毕竟坐镇濮州刺史的可是他鱼景尧,百姓若是迁走半数……曹州如何且先不说,来年评测,自己这濮州必然是要沦落为下州,而下州刺史的待遇甚至还不如那上州明府。
如此,他鱼景尧还有何脸面面对列祖列宗?
陈遥没想到他们会往这方面考虑,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忙摆手道。
“非也非也,并不需要这濮州半城百姓,若真如此,草民觉着张大人也不一定会受此趁火打劫之利,两位大人多虑了。”
“不要百姓,难道要银钱?”
薛崇瑞闻言更是不解,直到他听陈遥说出军饷二字。
“军饷?”
“没错。”
陈遥点头,“濮州城内粮饷尚可维持三月,将其中二月之量划出,补偿给张大人便可。”
“粮饷乃行军作战之根本,陈小友,这点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另外,为何又称其为‘补偿’?依小友之意,张大人若真带兵前来,不是不一定打得起来么?”
说到军饷,薛崇瑞蹙眉想了想,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遂开口问道。
他关心的是陈遥的心智如何,但鱼景尧却不在意这些,一听要拿出双月粮饷,鱼景尧当即便脸色一黑,提醒陈遥道。
“陈小友,虽说以军饷作为谢礼本官也举手赞同,但可别忘了,如此一来,城中所剩便只有月余。若无粮饷,保不齐城中四万天平军不会因此生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