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场储君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他必须小心应对,否则一旦落入朱高煦的陷阱,就可能万劫不复。
面对进一步就能继承大明江山的机会,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兄弟情了。
别说他俩本来兄弟情就不多,就算是再亲的亲兄弟,面对江山的诱惑,也不可能拱手让人。
哪怕皇权是魔鬼,所有皇子也都愿意成为魔鬼的使徒。
此时,皇宫之外,朝野上下都在着这件年度大事――储君之争。
大皇子朱高炽与二皇子朱高煦之间的较量已近尾声,而决定胜负的时刻即将到来。
经过户部紧张的统计和核算,结果终于揭晓,朱高煦领导的北直隶在变法发展的各项指标上均表现不错,综合累计成绩更是超过了朱高炽领导的南直隶。
这一结果震惊了朝野,也让朱棣陷入了沉思,然而朝中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过多犹豫。
朱高煦的支持者纷纷上表陈情,几乎是九成五的勋贵武臣,都要求按照约定立刻册立朱高煦为储君。
();() 而朱高炽一方的官员也没有放弃挽回局势的努力,此时,一份份奏折如同雪花般飞入朱棣的书房,都是文官们的上书,指责北直隶在变法发展的统计中作弊,他们列出了种种疑点,要求朱棣彻查此事,以还朝野一个公道。
朝中大臣们因为储君之争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朱棣看着这些奏折,眉头紧锁,眼见着事态已经逐渐失控,而此时又事关重大,朱棣心头烦乱,一时难以下定决心,他准备在探望病情的时候去问问徐皇后,毕竟徐皇后不仅是他深爱的妻子,更是足智多谋的“女诸葛”
,曾经多次在关键时刻为他出谋划策。最重要的是,她是两个皇子的亲娘。
――――――
坤宁宫内,一股浓重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不禁感到压抑。
徐皇后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御医戴思恭站在一旁,紧锁着眉头,他和同僚们已经为徐皇后诊治了多次,但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
他心知肚明,徐皇后的病势已经沉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补药进去就像是一点都没效果一样,他虽然号称神医,但此时却束手无策,无法为她带来一丝生机。
二十五年前他留不住马皇后,现在他也留不住徐皇后,无论人生前是何等尊荣,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
此时,朱棣急匆匆地走进了坤宁宫。
他看到徐皇后的样子,心中一阵刀扎一样的绞痛,他缓了半晌,坐在床榻边,紧紧握住徐皇后的手。
徐皇后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朱棣焦急的神情,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陛下,臣妾怕是不久矣。臣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储君之事。”
…。
朱棣心中一紧,他知道徐皇后一直对册立储君之事放心不下。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全都是从她徐皇后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当娘的哪舍得厚此薄彼呢?
朱棣沉默片刻,将最近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然后朱棣低声问道:“你觉得炽儿和煦儿,谁更合适为储君?”
徐皇后微微摇头,声音微弱却坚定:“陛下,储君之争关乎国家未来,不能轻率决定。依臣妾之见,不妨先派几位公正无私的大臣去北直隶彻查作弊一事。若真有此事,则依法严惩不贷;若无此事,则还煦儿一个清白。”
朱棣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徐皇后的这番话是在提醒他,储君之选不能仅凭个人喜好。
他紧紧握住徐皇后的手:“你放心,朕一定会慎重考虑,选一个合适的储君。”
徐皇后听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而平稳,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朱棣默默地坐在床榻边,陪伴着这位即将离他而去的皇后,心中五味杂陈。
很久之后,朱棣才走出坤宁宫。
很快,朱棣就派出了由大理寺寺卿陈洽、审法寺寺卿金幼孜、兵部右侍郎师逵这三位他信任的官员前去北直隶调查。
日子在紧张与等待中一天天过去,直到永乐五年的新年,派往北直隶的大臣们,在经过漫长的调查后才终于回来。
陈洽、金幼孜、师逵带回了一份联名签署保证真实性的详尽调查报告,证实北直隶在变法发展的统计中并未作弊,所有的成绩都是实打实的,虽然最后几个月突击生产了新式火药,但确有用处且手续齐全。
朱棣在书房中仔细阅读了这份报告,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而这份发布在供官员参阅的《邸报》上的报告,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中,瞬间打破了朝野短暂维持了几个月的平静。
永乐五年正月,朱棣于奉天殿召开大朝会,由于正值新年,所以除了九边总兵官这些没法动弹的勋贵以外,几乎所有在外的勋贵武臣和中高阶文官都被召来了,几位皇子也都在场。
这一天,就是决定大明未来储君的日子。
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奉天殿重檐庑殿顶的黄色琉璃瓦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奉天殿前,数百名宫廷侍卫身着铠甲,手持长戟等仪仗武器,威严地站立在两旁。
随着鼓乐声响起,文武百官按照品级依次进入奉天殿,他们身着平日里几乎不怎么穿的大朝服,头戴官帽,神色庄重而肃穆。
这时,随着礼仪官的唱赞,朝会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