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口一个双黄蛋。
旁边有个小伙子见他们吃的开心,涎水都要流出来了,姜星火直接扔了一个鸭蛋给他。
“请你的。”
小伙子皮肤偏黑,精瘦有力,胳膊上挂着肌肉,咧开嘴说了句吉利话。
“谢谢贵人,贵人万事遂意!”
不过姜星火的鸭蛋显然不是白吃的。
“小兄弟是哪的人?”
…。
“西南三垛镇的。”
小伙子一边吃面一边说道。
“看?这样子是刚干完活?”
“对,前阵子刚从西边填湖回来,怎么,贵人车队缺向导吗?”
小伙子很机灵,一看姜星火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他不是纯粹的商人,身上儒雅的气质很难遮掩。
“不缺,随便聊聊。”
见他很机警,姜星火打了个哈哈,随口扯了几句。
也就是工地管不管吃,有没有打骂之类的事情。
得到的结果还算好,治水筑坝的时候,被雇佣来的民夫基本的伙食没有被克扣,但打骂还是免不了,不过据说已经很少有把人打重伤的事情了。总之,跟以前比还是有进步的。
吃完饭,姜星火又到村口,忍受着大婶们奇怪的目光和捂着嘴巴的窃窃私语,与一位路过的正在挑粪的老丈攀谈起来。
“老丈,今年治水,朝廷的征调情况怎么样啊?”
那老丈放下担子,打量了一下姜星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说道:“您是监河的御史吧?不瞒您说,您那几个同僚都来了好几回了。”
姜星火:“。”
姜星火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来到此地的一切遭遇都显得有些古怪了。
合着巡河御史早就把这地方趟了好几遍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此地直属于高邮州,又是京杭大运河沿线的补给点,左右都有湖泊,如果巡河御史不来,才叫怪事。
不过老丈还是挺高兴的说了:“说实话,一开始听说要征调人力,村里人都有些担心,怕是跟以前一样又要出什么徭役。可后来听说朝廷不仅给工钱,还管饭,大家伙儿都乐坏了。这堤坝建好了,河水就不再泛滥,我们的庄稼也就有了保障,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姜星火又顶着大婶们奇怪的目光问了问,反应基本都一样,但不像是统一口风,更像是真实情况。
黄河夺淮入海的治理非一日之功,需得上下一心方能成功,而今看来,百姓并不愚昧。
黄淮布政使司的“黄淮”
二字是怎么来的?事实就是,黄淮百姓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河水泛滥的困扰,而此次朝廷治水的政策也算是深得民心,堤坝建设从整体上看进行的也颇为顺利,最起码沿途的堤坝姜星火都打马去看过了,质量没什么问题,
();() 就在这时,一群税卒同样来到了村庄,这些后来培养训练出来的税卒并不认识姜星火一行人,他们只是按照新政的要求,挨家挨户地通知现在税收政策调整,尤其是户口累进税、分家公证税和士绅一体纳粮的事情。
一时间,村庄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敲门声和交谈声。
趁着这个时机,姜星火又去田地里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下此地清田的情况,得到的结果也大差不差,因为这里大地主不多,所以去年清田还挺顺利,官吏们也算秉公执法。…。
随后,姜星火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切。
目前还没到收夏税的时候,而且税卒们下乡来宣传税收政策,宣传的是地税内容,不是夏秋农业税,姜星火构筑的地税体系,目前主要是户口累进税和分家公证税,相当于变种的人头税,是给地方创造财源,进一步撕裂地方官员和士绅的。
从中枢的角度来讲,地方官员和士绅勾结起来危害极大,而二者的关系越差,中枢就越容易控制地方推行政策。
由于这两项税收直接关系到士绅们的切身利益,按照新政的要求,家家户户都要按照户口的多少来缴纳累进税,而分家则需要公证并缴纳一笔不小的税费,所以这对于当地本就抠搜的地主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过地主们虽然心有不满,但也知道抗税不缴是万万不能的,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州府能够体恤民情,对地税税收政策做出一些调整。
但州府对这些新政,显然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黄淮、浙江、江西这种靠近南直隶中枢的布政使司。
再者说,即便有能力,地方也不会改,因为这种变种人头税,是细水长流的买卖,只要这个地方有人存在,就能一直收,给地方州府补充财源用作开支,何乐而不为?
而随后,税卒们又通知了关于士绅一体纳粮的事情。
还是姜星火提的那几点。
“严禁不法士绅包揽他人钱粮征收和带头抗粮;严禁官绅勾连诉讼;严格监管生员,严禁生员罢考、罢学。”
目前士绅一体纳粮的事情,以及关于“不法士绅”
和“不法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