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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都疯了(第1页)

义王仍在屋里来回转着圈,百思不得其解。死而复生?举止失常?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离奇之事?

他不禁想起下午见到太医洪泰祥时,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说话颠三倒四不知所谓,难道这一日之间,人们都疯了不成?还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若是你日后听闻我洪某的死讯,定要给我做个见证啊!义王!我是被……灭口了啊!”

洪泰祥当时正在街上雇车,一看见义王从铺子里出来,就像看见救星似的,上来死死拉住义王的衣袖说道。

“这还没到饭点儿呢,洪兄这就醉了?”

义王取笑他道。

“你不信也罢。只需记住我今日所说,有朝一日给洪某做个见证。我洪泰祥一没有谋逆作乱二没有贪赃枉法。只是一时糊涂,泄露了实情。可罪不该死啊。义王!”

他觉出不对,待要细问,洪泰祥已跌跌撞撞的走开了。

对了,洪泰祥临走时还说了一句“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你我各自保重吧!”

说这话时,洪泰祥摇头摆手,状如疯傻。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听说皇妃呆傻之后,第一时间就联想起他来。

只是一时糊涂,说出了实情?

义王慢慢咀嚼着洪泰祥的话。他一个看病的大夫,即便是太医,也接触不到什么机密要事,有什么实情好泄露的?除非是太子……义王倏地停住了脚。定定思谋了半晌,随即就叫道“来人啊!”

候在门口的一个精壮汉子悄无声息的进来。

“你去太医洪泰祥府里,看可有何异样。明日再去太医院看洪太医今日是否在宫中当值,几时离开。”

来人领命去了。义王只觉心中激荡,一时难以自持,便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尽管此时窗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可他还是伫立在窗前,任深秋的寒风直吹到脸上。

……

《红楼梦》里说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者,余着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扰乱天下。……可此时,义王别府里那位刚刚醒过来的女子仍处于半昏迷状态,哪里知道自己是仁是恶,是应运而生还是应劫而来。如果头脑清醒的话,她可能更愿意将自己比作传奇里那倾城倾国的美人儿。不管是倾城倾国,还是倾城覆国,总之是有那个资本。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福尔摩斯,不记得失忆,更不记得自己竟被一个枕头撞的直接恢复到了出厂设置,成了个婴儿,或者是白痴。有人给她喂食,她便张开嘴,遇到不喜欢的味道,或者不想吃了,便‘噗’的一口吐出去。她时常转动着脑袋,像是在打量着周围,可一双眼睛却散而无神,没有一点内容。

这便是义王别府应皇子的皇妃姚冰儿。

姚冰儿是名贯朝野的大学士姚文远的独生女。自小娇生惯养长大。又被当今圣上钦点赐与又是皇子又是富甲天下的义王的独子的应皇子为妃。曾令多少人钦羡不已。只是这姚冰儿福薄,享不了这天大的福分,才过门儿一月便一命呜呼。

应皇妃的离奇暴毙。也曾在这朝歌引起不小的轰动。尤其这门亲事还是圣上亲自赐婚,圣上便怀疑是有人别有用心从旁加害,下令刑部彻查此事。可义王别府的东西两府之中,并无下人畏罪潜逃。厨房以及内院能接触到皇妃日常饮食的一众下人也俱都审过,并无嫌疑。尤其皇妃屋里伺候着的都是些陪嫁丫头,是跟着皇妃嫁到这府里来的,没理由半路才来谋害。刑部的人又将两府之中所有人员这一个月来的出入府记录都查了一遍,同样没有丝毫线索。无奈之下,只得申请让仵作前来开膛验尸。这时圣上又派来了太医胡铭盛。胡太医医术精妙,是太医院的头一把交椅,被尊为国医。深得圣上器重。请他前来,自是想让来做进一步的详查。

要说皇妃命不该绝,功劳就全在这胡太医身上。是胡太医再三检查后,说皇妃身上既无伤痕,又无中毒现象,完全是自然死亡。又问过皇妃身边的丫头,说皇妃当时正大雷霆,突然跌倒身亡。便说皇妃很可能是急怒之下,气血上逆,致使脑部淤血而亡。

“不得善终已属大不幸,就留他个全尸吧。”

胡太医长叹一声如是说道。

就因为这句话,她才没有被开膛破肚,得以在死去三日之后,又神奇的活了过来。

虽然是死去又活来,可经过几天的精心调理,那眼神竟渐渐的看着有了神采,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饱满和红润。也能说一些简单的句子。只是说的话丫头们都听着别扭。而丫头们说的话,她也像有点听不懂似的。得说话的人连说带比划,来回说好几遍,她才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也不知道真懂了没有。

“皇妃,该喝药了。”

紫玉俯身过来,轻柔的说道。

这是脑袋,她还记得她,记得她的声音。

她苦着脸往后躲了躲。她现在已经有了些许意识,觉得这些天饭没吃几顿可口的,这苦药汤子倒是管饱。便做出抗拒的表情。

“不喝药皇妃怎么会好呢?来,皇妃张嘴,奴婢在这里面调了好多的蜂蜜,一点都不苦。”

脑袋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哄孩子的宝宝乖,这是糖药药一点都不苦。

她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由着脑袋把勺子里的药吹凉了,再小心的喂到她嘴里。

她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听脑袋的。因为脑袋对她的悉心照顾,也因为脑袋是这一群丫头之中她惟一一个能认住长相的人。不由得就心生依赖。

至于其他的丫头,她就只能靠衣服的颜色来辨认了。

喝完药后,她通常会睡一会儿。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有种负罪感,这红日初升催人奋的大清早就整铺大盖的睡大觉,怎么都觉得不该是她这样的人该做的事。可她是哪样的人?又该去做什么?却再想不起来。

吃饭,喝药,睡觉,再吃饭,再喝药,再睡觉。这就是她每天所做的事情,这就是她的一天。睡不着的时候她就瞅着四柱大床顶上覆着的雪白的麻纱帐子呆,竭力想想些什么,可是脑袋里没有一点库存资料,只得作罢。

诺大的屋子,里里外外二十几个人,除了走动时衣裙的窸窣之声,再没有一点动静。屋里常是死一般的寂静。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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