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宴会如期举行。
这才几天功夫,燕景行就有种“腰都快被累断”
的感觉——只是一种感觉,因为就算身体变成了人,精神上的疲惫总是难以避免的。
大量从未接触过的陌生知识,让他这个见识眼界曾经局限于校园内的学生应接不暇、异常忙碌。
谢玉芝甚至还专门找来了负责教授礼仪和如何打理自身外表的老师们,来替他教课。
燕景行本来是打算拒绝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肯定没这闲工夫,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谢大小姐对他说,既然时间紧张,要是每天来一趟她家里又很麻烦,以及学习一项新事物,往往需要坚持不懈孜孜不倦——
综上所述,她决定邀请他在自己家里住下来,这段时间两人都尽可能呆在一起。
于是燕景行就爽快答应了。
至于课程,同样与他想象中有所不同。就算是去参加宴会,也不是非要像成年人那样打领结、穿西服,那样只会显得不伦不类,给人留下负面印象,学生本来就适合轻松休闲的打扮。
但所谓的“轻松休闲”
只是代表选择的衣服种类与严肃的正装不同的款型,这并不意味着其中没有讲究,像谢大小姐休息日的穿着打扮就是最好的例子。
被谢玉芝雇佣来的两位女士给燕景行临时补课,数日后才好不容易出师。
他站在那张落地镜前,看着镜面中的自己,似乎是比之前干净了一点、精神了一点。
……
准备工作完成,接下来就是关键的宴会环节了。
布置现场、之类的琐事可以交给专业人士,他们负责监督即可,最重要的还是人际交往的部分。
“就像假装自己是大人一样……”
燕景行出了这样的感慨,是在他打完又一位邀请客人的电话后,有些疲惫地按揉着自己的眉心,脸部表情很僵硬。这是因为他在用尽量礼貌或是热情的口吻和人说话时,会不自觉地笑起来——他现在还做不到嘴上说一套表情另一套,更不想学会这种技能。
“可是,我们和大人有区别吗?”
谢玉芝同样刚打完一个电话,将话筒放下。女孩脸上的神情中能看出几分疲惫,唯有那双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
“不,应该反过来问:大人们的想法和做法,与我们这群小孩有区别吗?正是因为我们这次是亲身参与其中,去做了那些本该是大人做的事情,才会产生这样的疑惑。”
“……”
“‘原来这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大号的过家家而已’……你难道不会这样想吗?”
“可能真的像你说的一样,大人们也都是在是过家家吧。”
燕景行耸耸肩。
“但这‘过家家’未免搞得时间太长、太累人了,小孩们不会有这份耐性。最重要的是,工作还没有结束,我们接下来还得参加宴会……”
*
时间一晃而逝,宴会当晚。
门前的喷泉旁挤满了各式豪车,原本看上去宽敞的庭院,此刻也显得逼仄起来。
窗外夜幕四合、繁星点点;而落地窗内,装潢铺陈奢华的宴会大厅里,伴随着觥筹交错的声音,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里溢出,飘散在人群之间。
宴会上的客人们交谈声都很克制,往往只有面对面的人才能听见说话声,因此一点儿都不显得吵闹。
灯光恰到好处,中间的灯光没有显得太明亮刺眼、也没有黯淡到让人看不清彼此;外桌放摆放着插花和红酒的桌椅旁光线则要更暗些,营造出私密的氛围。
舒缓悠扬的音乐在人们的耳畔响起,钢琴家在毗邻后院的地方弹奏乐曲,曲声在宽阔深邃的宴会厅里轻轻地飘荡,处处透着高雅的氛围。
穿着得体,出身上流的男男女女们正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彼此沟通感情、联络生意的。
而在这群人当中,唯有燕景行和谢玉芝两个人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他们虽然理应是这次宴会的主角,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各自端着一盏玻璃杯,小口小口抿着果汁。
在场的宾客们当中倒不是没有年轻人有大学生,也有和他们一样的未成年孩子,他们都是跟着自家大人一起来的。
他们有着自己的圈子,且那边的氛围看上去比大人们要更活络;很多人从小时候开始就被家里人拉着认识,都是上同一所学校一起玩的,甚至还是亲家。
但无论是燕景行还是谢玉芝,都不打算凑这个热闹。
事实上,没有人会无视这场宴会的男女主角,之前就一直有人想要找他们搭话,特别是今晚打扮得光彩照人、像个真正公主一样的谢玉芝,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搭话的结果,却都是双方在礼貌而疏离地交流几句后便结束对话,所有邀请一概皆被礼貌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