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季榆的房间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少女深陷在柔软的床褥里,海藻一般的头散落在枕头周围,她望着天花板,左手轻轻抚摸着pepe的小耳朵,脸颊的红晕尚还温存,没多久便开始了神游。
她睡不着,已经尝试了一万次了。甚至还吞了两颗褪黑素,上一次如此失眠还是因为和温霜一起尝试了新款的高茶多酚奶茶。
而这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陷入刚才和余非晚在一起的湿润,和那句句温柔侵略。
可以追你吗——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还有她那双如深邃湖泊的双眸,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了。
这个人,怎么比茶多酚还让人难眠啊。
“啊啊啊。”
季榆起身,胡乱地揉着头,熟睡了没多久的pepe被吓醒,喵喵一声蹿出房间。
那之后她尝试了各种让她打瞌睡的方法,比如打开那本看成安眠灵药的语法书或者是建筑材质分析及修复练习。可是每一件事都无法让她集中精神,折腾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季榆终于放弃了挣扎。
她重新躺回床上,开始思考问题,思考那些余非晚问她的问题。
有没有一点喜欢她?
如果喜欢是四目相对时会面红耳赤,如果喜欢是不敢认真看她的眼睛,如果喜欢是无法拒绝她的亲密举动,如果喜欢是她出现时就会感到开心…
如果喜欢是想要再次见到她。
如果……
可提及感情,转念之间。
沈沐在季榆心里留下的伤疤让她无法释怀,即便是时间早已经把那些过去吹走了十万八千里,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她拉黑沈沐的那晚是什么心情了。她只记得自己是带着那些沉重的记忆来到西班牙,在治愈后去寻找那些与爱情无关的充实的东西。
而这个旅程也只是简单开了个头,路还没走到十分之一,她不想被绊住。
即使她知道,她大概率是对余非晚动心了。
-
三天后,余非晚踏上了飞往华国的航班。
几集装箱的红酒在南市海关出了些问题,红酒的分装问题没有沟通到位造成了一些后续影响,需要她亲自去一趟。
路途遥远,全程大概需要15个小时,她窝在空荡机舱的真皮沙里,对着窗外放空,机翼下的云层厚重,傍晚的落日把这一层层涂抹上了浓厚的橘色,此情此景令人欣往,可余非晚却没什么心情。
忽而一阵清脆的铃声把余非晚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立在不远处的一体式电脑屏幕上显示有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余非晚不太接预约以外的陌生号码,不过这次她迟疑了两秒还是滑动了接听键。
“喂?”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哪位。”
“非晚,我是卓翊。余叔叔说南市的红酒出了点问题,我刚好在这里度假。”
卓翊,不就是那位打过几次照面的“未婚夫”
吗?余非晚眉眼低垂,思索片刻。
“不用,能处理。”
她惜字如金。
“何必这么客气,之后的日子里都要互相帮衬了。”
卓翊的语气里带着轻微的不屑:“而且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玩儿得过那帮麻烦的老粗。”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她的不适,看着文质彬彬,说起话来竟然这么惹人生厌。
“什么时候搞定这些破事儿也能扯上性别了。”
余非晚冷冷道:“所谓世家,教育质量还真是够参差的。”
说罢余非晚挂了电话,没有给卓翊反驳的机会。
还没等她重新回到座位,门外便传来一个女声:“小姐,该吃晚餐了。”
余非晚嘴上回应着,目光朝着沙角落的托特包望去。
季榆的照片和手帕都被她放进了一个小盒子里,而那个小盒子也如影随形地放在她的包里。
手帕还没有还给她,照片也应该还给她吧。
不过,可能从此也就没有后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