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妹苦恼地挠挠,只觉得姐姐说的话都好深奥,完全听不懂,有种教书先生的感觉。
“姐姐,你是在教我吗?”
“不是,我在教我自己。”
李幼白认为自己不能放弃最基础的底线,若与世俗同流合污,那么某天自己也会与别人合谋,卷入纷争再也无法脱身。
果然跑江湖还是要当个医师,借口多多,不结仇,不动凡心,没有爱恨就永远不会牵扯生死。
一夜无话,隔日大早城内监牢便派送车马过来,官老爷才能坐的马车李幼白是头一回享受。
先不管内饰如何,外部构造是有极其严格的规定,否则怎能体现出官吏与百姓之间的差距。
哪怕官与官,品级不同,坐的车马也有差距!
李幼白乘坐的这辆马车两侧雕有镇国凶兽,惟妙惟肖张牙舞爪,后边是朝廷刑部律法四名。
类似于惩恶扬善,维护治安,正大光明等等。
狱中官吏跑差时的专用车驾,没多大排场,只不过前头有监牢狱兵开路,明眼人都知道不好惹,避之不及。
怕惹到官差晦气,被随便寻了个由头抓进牢里严刑逼供。
北城距离监牢不远,不在闹市,狱兵加鞭也就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一路通过官兵检查,道道铁门放行之后方才停下。
李幼白刚下马车,看到铜墙铁壁的四周还有重兵弓弩防守,耳边还能听到兵卒操练的声音。
顿时心生恐惧,上辈子没进去看过,这辈子实现了成就。
被领着走向甲字狱,甲乙丙丁四个等级,前重后轻,进了甲字基本都是朝廷重犯,有进无出。
明亮的视线随着厚重的牢门关闭,砰的一声陷进黑暗当中,两名狱兵手里举着火把带李幼白来到一处房间。
里面坐着的人官职校尉,九品芝麻官,手底下管着百来号人,姓骆。
叛军头领就是落到他手中,想着榨干骨髓,没想到差点把人弄死了。
见到李幼白,满面愁容的骆校尉赶紧起身迎上去,“神医您终于来了,久仰大名,快快出手救命,不然我们三号监的人头不保啊。”
实话实说,一个区区九品芝麻官,手底下估计是没多少实权的,而且还是个狱官,手就更摸不到外边了。
可毕竟是朝廷的人,人际关系错综复杂,总不好开口拒绝。
“大人放心,小女子一定竭尽全力。”
骆校尉点头,做了请的手势,“我带您过去。。。”
出了房间后有骆校尉带着李幼白往深处走,路上介绍起监牢来。
四周皆用火把照明,固若金汤,蚊子都飞不出去,地面铺的是四五层厚的红砖,此种砖头当下最硬,非身怀武艺者无法撼动。
就算会武功也要练过内功,否则不可能徒手砸穿地面,挖道逃跑。
距离牢房越近,李幼白听得越清晰,有哀嚎,抽泣,甚至还有喧哗耍乐之声。
进去后看到六七个狱卒围在一起玩骰子,桌面被磨得油光锃亮,不少狱卒一脚踩着长凳,面红耳赤神情激动,挥拳呐喊大小。
有人看到骆校尉过来,招呼说:“头,过来耍几把!”
骆校尉一脚踹过去,严肃道:“收起来收起来,把今天到值的人叫到我这!”
应当是注意到骆校尉身边多了个姑娘,赶紧收起桌上的赌具,四面散出去招呼同僚集合。
李幼白将一切看在眼里。
韩国建立已有百年以上,体制内该有的毛病一样不少,外部严兵防守,内部赌钱耍乐,吏治败坏腐蚀严重。
这就是文人治国的弊端,无论军队如何过硬,王朝最后都会坏在读书人的嘴上,因为他们先一步屈服于权势富贵了。
听骆校尉说话,似乎还有人缺席没到,而且还不是大事,兴许不过是他们过后聚在一起自罚三杯而已。
怪不得上辈子那么多人将考公称为上岸,原来苦海无涯,上岸即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