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古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跟方汉洲一样,都是属于绝密。
这无疑把他放到了一个高度,一个能在关键时刻挥重大作用的位置。
“鸿儒书店,位于法租界杜美路十字路口的东侧一角,与你住的地方仅隔一条街道,是我们的一个秘密交通站。”
方汉洲说的地方,杨崇古很熟悉,记得自己曾经去过那家书店里,淘选过几本古书籍。
无意中和顾慎之打过照面,当时彼此都不认识,但杨崇古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印象深刻。
他戴着一副宽边近视镜,灰色长衫,千层底布鞋,为人低调,笑容极富亲和力。
谈吐间优雅简短,但表达的意思非常准确而令人舒适。
一听就是会说话,会待人,且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
没有想到,非常显眼的书店,竟然是组织精心布置的一个交通站。
谁能想得到呢?
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掩护场所。
自己人想不到,恐怕敌人也不会轻易地想到。
这种逆向思维,深谙兵家之道。
“那水根呢?他更应该来保护您的人身安全。”
杨崇古认为方汉洲既是沪市红党的领头人,责任重大,又是所有红党成员的主心骨。
他的人身安全,丝毫不能有任何闪失。
“水根是我的外甥,自小父母双亡,是我一手把他带大的,你要好好带带他。”
“我还是觉得把他调回来,放在您的身边来保护您,我心里才踏实一些。”
杨崇古嘟囔道。
“崇古,干革命不是过家家,更不能讨价还价,你要服从组织上的安排,这是命令!”
方汉洲不想在这方面浪费更多精力,言简意赅,假装做出生气的样子。
杨崇古深知恩师的脾气,羞愧地垂低眉,不敢再多言。
“以后,你要只身独处虎穴,周围都是暗箭和陷阱,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你们身处一线的同志安全了,我这个负责情报汇总的老家伙才能安然无虑。”
方汉洲推心置腹,深谋远虑。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杨崇古彻底服气。
“你以后不能直接联系我,需要的时候,你就打书店里的这个电话。”
方汉洲从报纸里抽出一张纸条,塞给杨崇古,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杨崇古记下后,撕碎、塞进嘴巴里咀嚼,吞了下去。
“我记下了。”
“下面你要牢牢记住我们之间的联略暗号。”
方汉洲没有纸条,只用口头陈述,而且只说一遍。
杨崇古注意力高度集中,认真在听。
“你在电话里说,‘表哥,舅舅又咳嗽了,舅妈得空的时候回老家去看看’。”
这个暗号表示杨崇古想接头,但是情况又不是特别紧急,老顾就会往学校打方汉洲的电话,转述电话的意思。
“如果你说‘舅舅病重住院了,舅妈必须回去照顾’。”
这个就表示情报不能隔夜,需要立即汇报,老顾就会安排方汉洲与杨崇古当天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