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抽鼻子,想到自己当时执意要离开的心境,告诉他:“我是真的,想逃离你、再也不回来了。”
走廊的灯光透进来,他们近在咫尺能看清彼此的脸,谭郁川觉得,心脏被什么重型器具挤压,周围的黑暗抢夺他的氧气,他好像要不能呼吸了。
陶绮言的手插进他指间,与他十指相扣,她轻轻说:“我是真的,很想去恨你。”
谭郁川不知道自己眼尾红了,陶绮言却看得分明,她用手轻轻摸着他长长的尾睫,在他唇边吻了一下。
“我知道。”
他哑了声音,气息轻轻颤抖,“因为我,也恨我自己。”
她受路简明利用,又在妈妈祭日的那天突然病,得知了他的欺骗和蒙蔽,又得知疼爱她的外公去世,桩桩件件密不透风。
在她最难过绝望的时候,他是面目可憎的加害者。
在她心中,江城没了亲人,没了惦念,他是给予她伤痛最多的一个,怎么有脸用那点卑劣的爱求她留下来。
有数个长假,他也不去公司,偶尔要靠酒精入眠。黑夜里阒然无声,茶几上的烟灰缸散出难闻的气味,他在那时不希望陶绮言回来。
他自虐地想,就这样吧,希望命运对他的惩罚更深刻一点,痛心彻骨才能长记性。
可还是敌不过想她,敌不过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在这个沉默的夜,陶绮言将他不敢去面对的那些重新摆到他面前,他又开始胆怯,好在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他紧紧抱着她。
她说:“我原谅你了,谭郁川。”
“所以,你也不许怪我,丢下你那么久。”
“我们是伴侣,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不许再对自己不好。”
她邀功似的笑了一下,说:“我这几年一直都有按时去体检呢,每次都过关了。”
他不回答,她就接着说,想了想,还是说出口:“刚才那个女人,我不喜欢她,不许她再靠近你。”
当时顾不上去想,现在反应过来,脑子里总是那个人在病房照顾他的画面,说的那句感谢是她装模做样,她就是介意,介意韩如涵参与了谭郁川的一段经历,那里面没有她。
“谭郁川,我吃醋了,你听到没有?”
她叽叽咕咕说了好些话,半晌得不到回应,她戳戳他胸膛,抬起头想看他,被他一下摁住脑袋。
“干什么。”
她挣扎了两下,他就松开了。
陶绮言抬头,还没看清脸就被捏住后颈,毫无预兆的,谭郁川压着她吻,夺取她的空气,吻得特别重,她招架不住地推他的肩,他也不松一点劲儿。
他低喘着,强势地掌控着,没完没了的吻她,好像失了理智的兽,而身下的她是唯一能抚慰他的东西。
陶绮言感觉到有温热微凉的液体落到她脸上,越蹭越多,她睁开眼,又被一只大手严严实实捂住。
他不愿意让她看他,她就闭上了眼,她收拢手臂紧紧抱着他,感觉到他颤抖的肩背,她也哭了,泪睫弄湿了他的手心。
谭郁川像个孩子一样在她怀里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