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之芳这天刚在街道汇报完思想工作,突然就被街道大姐刁难,指着鼻子骂“齐之芳,这就是你汇报了十天的思想工作?我看你就没有认真反省,就你这个要死不活的态度,就应该给你抓起来吃枪子。”
齐之芳一言不,柔弱无助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街道主任。
倔强隐忍的风骚模样彻底激怒了街道主任,只看她愤恨的盯着齐之芳那个辫子,双眼冒火,一把揪住她的辫子,一手拿起剪刀,旁边几个人眼疾手快架住齐之芳,“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啊……”
齐之芳惊慌失措的喊。
“咔嚓!咔嚓!”
两下那个又黑又粗的辫子被剪下来扔在地上,大姐呸了一声说“你那个思想工作还不如这个破辫子剪了后来的真情流露,真不要脸,就应该把你这个破鞋尾巴剪了,滚!明天做思想汇报工作再不深刻,我就让你去劳改。”
随着一声滚字脱口而出,齐之芳今天的尊严又破碎了一地,仿佛一下被抽掉了灵魂,颤抖的捡起自己留了多年的辫子,根本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失魂落魄的往家走。
回到家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趴桌子上痛哭失声“为什么?为什么要剪我的辫子!思想工作跟辫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把我当人看,我做错什么事了吗?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劳改犯就不能谈感情了吗?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谈对象,不是搞破鞋,不是,不是,不是………”
齐母看着这样的女儿到底没有狠下心不管,费劲的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芳子,不哭了,没事!不就是一条辫子吗?只要人还在就有机会,过几年就好了。”
齐之芳摇头说“为什么?他们为什么那么对我!我真的罪该万死吗?喜欢一个人都有错?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跟他做那样的事,我们乎于情止乎于礼!没越雷池半步,他们是陷害我的!”
齐母把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叹气说“做人啊!要有隐患意识,那个地方本来就是陷阱,靠近一点都有可能被安个莫须有说的罪名,莫说你还进去了,可不就是别人的猎物。”
齐之芳痛哭的说“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肖大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齐母忍着怒气戳了一下她的头说“你怎么还想着他?”
齐之芳哭着摇头说“妈你不知道,我真的爱他,爱的特别辛苦,那时候他有老婆孩子,我就把那份感情死死压在心底,好不容易盼到他们离婚了,我们有能在一起的机会,结果出了这么个事!”
齐母叹气的说“你怎么知道要不是出了这么个事,他老婆会跟他离婚?芳子看开点吧!人生在世,都和无根的浮萍一样,要学会随波逐流。得随大流懂吗!”
齐之芳哽咽的说“我不信命,我就要跟要跟他在一起,我要一直等他出来!”
齐母又叹了口气,拿了把剪刀,给齐之芳修了个长点的荷叶头。随着青丝落下,齐之芳的心也忽明忽暗的,“肖大哥你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你要坚持,坚持到我们相聚的那一刻,我一定等着你,不论风再大,雨再狂,我也要一直等你……”
转念一想,对,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她要振作!
之后每天去街道说着违心的话,终于在一个月后她回到厂里做了清洁工,她心想“芳子,你一定可以的,再怎么样也比59年的时候好过!无非就是闲言碎语,伤不了你一分一毫,你可以坚持下来的,为了肖大哥也要坚持。”
所以尽管她穿着最普通的蓝色工作服,但是还是在头上带了红色的纱巾,也暗示自己,即使坠入到深渊,也不能与那些低等人一样同流合污!
这天去食堂吃饭,好不容易排到她,打饭大姐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说“到后边排着去。瞪什么瞪,一天天干活不积极,吃饭还挺积极!真他妈的晦气!”
齐之芳眼泪含眼眶,这么长时间被人呼来喝去,她已经没了之前那份心高气傲劲,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气的拿了饭盒就要出去,刚到门口就看见赵大虎端着四个饭盒和一个大茶缸跟个望妻鹅似的,脖子伸的老长。
赵大虎身材高大,但是长相并不好看,太过粗犷,她都怀疑魏淑清就是为了吃口饱饭,就跟这么个人在一起的,毕竟齐之君可是大帅哥一枚,有文化,工作也好,看惯了仙桃,烂杏怎么可能入得了口。
没一会就看魏淑清一身干净利落的过来!现在的魏淑清可是今非昔比白胖白胖的,不能说多好看,但很喜庆,谁看了都得说声富态,那个身材就能证明。
离老远赵大虎就在喊“媳妇儿,我在这,到办公室!”
魏淑清哎了一声小跑过来,小声说“你先进去就行了,天天跟门口看,看,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等老婆!”
赵大虎嘿嘿一笑说“等老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害怕的?让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酸个够去!在乎他们干啥?老子的老婆娶回来就是要疼的。”
魏淑清娇嗔的瞪了一眼赵大虎,“疼老婆也没你这个疼法的。”
“我乐意!我就疼老婆!管的着吗你!?”
魏淑清嘴上嫌弃,手却很诚实的把那个大茶缸接过来,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一起去了赵大虎办公室,齐之芳看着越圆润丰满的魏淑清,心中越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