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浑浑噩噩回到家里,看着齐母和齐之芳对着昏暗的烛光在糊火柴盒,突然觉得刚才自己吃的那碗面,真的是罪过。
轻声说“别太晚了早点睡吧!”
齐母看了他一眼说“小崔没和你回来?”
齐之芳冷哼一声“人家生怕咱们沾上边,我看还不如小魏,至少人家小魏是真金白银的给家里交钱,在看看她一个月就拿2o块钱,也扣扣搜搜的,生怕别人占她多大便宜!”
说着把手里做好的纸盒放一边又拿了一个。
齐母叹了口气道“好歹都是一家人,他分的这么清楚,我们不怪他,现在你这个做丈夫的回来了,她好歹要照顾一下呀,这怎么还能不回来呢?之君,你有没有问他是什么意思啊?有什么想法?”
齐之君放下手中的包,洗了洗手,也凑过来帮着一起做,边做边说“没什么事,最近少年宫市里有比赛,她比较忙,暂时回不来,过了这阵再说吧!你们也别多想,日子总能过下去,也别再提小魏,他再嫁,我也再娶了,让别人听见也不好。”
齐母和齐之芳挤眉弄眼,撇嘴加翻白眼,一番五官运动交替着信息。但是到底没再说什么刺激齐之君。
齐之君在家里待了两天,走时狠狠心留了两块钱,又回去上班了。这天攒的手工活也差不多了,齐之芳拿去换。头上戴着头巾,穿着灰色工作服,再也不复平日里的光鲜亮丽,昔日嫩白的小手,越变越粗,她只好带着手套,手里拿着做火柴盒的材料低着头往前。
这段时间被人指指点点到无端谩骂,她已经打不起精神跟别人吵架,只能麻木的被动接受。
曾经活着是为了爱情,为了浪漫,活在自己给自己建的象牙塔里,以为自己是公主。如今公主出了象牙塔,过着正常人的生活,那就只有为了柴米油盐而活着。
突然从身后开了辆东方大卡车,在路上缓缓前行,“快看这一车的罪犯,都是要拉到大西北的。”
“那个在最右边车斗里站那一排的都是之前造假票的,哎呀,这些天杀的怎么不给他们吃枪子啊?政府还是太仁慈了,居然这样还给他们活路”
“呸!吃枪子死了还浪费咱们国家的子弹呢,就应该去拉到大西北,让他去开荒种地,多种粮食给祖国做贡献,累死他们这帮狗日的”
听到这话她立马回头,这一回头现在车上就有差不多大半年没见的戴世亮,这是她无数个夜里想象的情景,再次遇见戴世亮她会是什么妆容,用什么语言去质问她。结果现在,她一只手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顿时浑身颤抖双手紧紧的抓住材料兜子。
车慢慢的缓缓前行戴世亮,眼神空洞骨瘦伶仃的,穿着一身劳改服,推着光头,嘴唇干裂起了厚厚的皮,混着带血的痂。狼狈的跟丧家之犬一样。
胸前面挂着大牌子,戴世亮造假诈骗qj罪判37年。
齐之芳看着那鲜红的qj两个字,心里揪着疼,双手死死捂着嘴怕哭出声,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
戴世亮只是麻木的看着人群,表情波澜不惊,死气沉沉的眼睛,没有一点感情。
偏偏齐之芳能感觉到他在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他是看得见自己的。直到车与人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了,齐之芳赶紧低头快步走回家中。
她的心在无声的哭泣,在愤怒的呐喊“世亮,在与你失去联系的日子里,我独自面对每一个寂静的夜晚,心中充满想念和忧虑。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不仅是你的爱人,还是一个母亲一个女儿我,我有我的家人要保护,只能选择牺牲你,对不起!只怪我们有缘无分,明明相爱的我们,却因为无法抗拒的原因而分离。而我将日夜受着良心的谴责!这是上天对我的报复!”
齐之芳浑浑噩噩回到家里,齐母看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心里一惊“芳子啊!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有妈在!”
齐之芳哭着说“妈,我看到他了,我怎么一点都恨不起来他呢!他被判了37年,他……”
“芳子你冷静点,你别吓妈,咱好不容易走出来了,你可不能再走老路啊!”
齐母急的手足无措,齐之芳苦笑着拍拍她妈的肩膀摇头“妈,我累了想睡一觉!”
睡着回房间倒在床上,齐母捂着嘴流泪,看着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心高气傲,如今经历了大起大落,看着她颓废的样子,自己心里真的是十分的不好受,可是却无能为力没有办法为她做些什么。
也没有太多时间让她怨天尤人,捶着自己的老腰,坚持把芳子带回来的材料多做点,到时候多换点钱和票改善家里生活。
这个情况如果魏淑清看见的话,肯定会惊讶又在意料之中。李茂才出现了,帮着齐之芳躲避了牢狱之灾,但是却没跟那本书里写的一样爱齐之芳爱的要死要活,又是一个偏离轨道的人。
其实她自己看到的时候,也有些想不通,毕竟齐之芳是个生了三个孩子都寡妇,还脚踩八条船的搞破鞋,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会非她不娶呢?还是在三番五次抓住她的时候,明显不通常理。只有眼前这个结果才更符合现实。
齐之芳这些日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又过了几个月,马上入冬,王燕达的老领导肖虎找上,他是来看望战友遗孀的,几经辗转反侧的打听,才来到齐家小房,现齐之芳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对母女,毕竟齐之芳之前在邮局工作,那是一份稳定体面的差事,还拿着王燕达的烈士抚恤金,有自己的住房,再能作,也不能到今天这步啊!
面对王燕达的领导询问,齐母还是抓紧了机会,当然不可能说齐之芳是搞破鞋搞大肚子了只能说被戴世亮qJ,是受害者。
“我们之芳也是被人骗了,公安局都说我们之芳没罪,可是他们单位领导不通情面就把我们之芳开除了,我倒没事这把年纪了,什么苦都能吃,就是今天死了也没什么!可怜我们家的芳子还这么年轻,就在街道上扫厕所,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正好齐之芳此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符合这个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