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遗直像是没有听出虞嫤的嘲讽,歪着脑袋打量了她一眼,半是好奇半是不解。
“你很在乎越千琅?”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乎越千琅?”
“两只都看到了!”
她鲜少因为陌生人动气,可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杀意,却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那是因为你眼瞎!”
柳遗直听着她恼羞成怒的声音,没有再逼问——他听的谎言已经够多了,不愿意再掏一次耳朵。
突如其来的静默,使周遭变得落针可闻。
虞嫤担心柳遗直联想,不动声色地转移话茬,询问起明京的局势。
“越千琅逃婚后,明京的局势可有变化?”
“建炎帝早就不满他这个太子,一直有意让蜀王统御山河,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想要废掉他的太子之位。”
柳遗直将越千琅拐出明京,便预料到建炎帝会有动作。
然而,立嫡立长乃儒家公认的法统,是历代帝王奉若磐石的圭臬,是早已深入人心的铁律……
——想要废除越千琅的太子之位,相当困难!
虞嫤作为皇室中人,她很清楚老祖宗的规矩,也明白皇太子之争正式拉开帷幕。
“朝堂上,怕是已经吵疯了吧!”
柳遗直笑着点了点头,这隐藏在暗中的牛鬼蛇神,一个比一个跳得欢。
“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三派——想要立蜀王为太子的蜀王党,想要立安王为太子的安王党,支持越千琅的太子党。”
虞嫤眉头逐渐紧拧,她对建炎帝的几位皇子,算得上知根知底儿。
蜀王越千山,建炎帝次子,能力极强性情暴戾,他是建炎帝的宠妃所生,蜀王党的领头人应该是建炎帝;
安王越千河,建炎帝四子,喜欢兵法性格莽撞,他的母妃出自安西侯府,安王党的领头人,应该是明京权贵;
太子越千琅,占嫡又占长,与世无争喜好读书,他与读书人天然亲近,领头人应该是以柳家为的各地世族。
“五叔将越千琅偷偷拐到竟陵府,引起这一系列的纷争,不担心被柳辅敲碎头骨?”
虞嫤指了指柳遗直的额头,笑得不怀好意。
经过柳遗直和段氏的讲述,她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测。
虞家父子应该偏向安王党,他们想通过战争来改变局势,这才与柳元甫离心离德。
柳遗直和柳元甫,他们虽是父子却貌合神离,一个想要扶持安王,一个想要扶持太子。
“他距离我那么远,怕是够不着我的头骨!”
见他浑然无惧,虞嫤笑了笑,相比较父子之争,她更好奇柳遗直为何会选择越千河。
“五叔,为何会选择安王?”
“其实,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柳遗直伸了一个懒腰,英挺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意。
“只是凑巧的紧,不管是越千山也好,越千琅也罢,他们都和我有仇罢了。”
虞嫤没有想到,柳遗直会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来。
仅仅只是因为私仇,他便一手主导这场东宫之争,将三个派系的人置于棋盘剿杀。
——皇权在他眼中,到底算什么?
虞嫤越想,心底越是烦躁:“越千琅便罢了,越千山又如何招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