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儿,这终归是我宫人作乱,辱没了你,你莫要多思多虑了。”
“帝君宽容,小王惭愧。”
越鸟越说声音越小,她面上烧的厉害,心里更是千头万绪——合该她不成道,既是动了凡心,便是佛祖赐下金身,她又哪来的颜面入雷音寺?不如自去躲起来等死算了!
青华不知道越鸟在想什么,还以为她是生气恼他,便连忙奉了茶去安抚她,可越鸟如何肯受?二仙正在别扭,一个要哄,一个要躲,幸亏九灵来报,这才解了他二人尴尬。
西王母回信有言,她将那孽畜绑了施了刑,桃妖受不了鞭打,只能招认。
这桃妖爱慕青华久已,在妙严宫时,她眼见帝君亲近明王,心中早就生恨。可是青华有意维护明王,将她送去了瑶池,瑶池路远,她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青华了。昨日青华驾临瑶池,桃妖早得了消息,便梳洗打扮等在林中,想向青华讨个恩旨,让她回妙严宫侍奉,岂料阴差阳错,正好让她看见青华与越鸟亲近。她心中醋意横生,竟不顾擅离职守之过,趁夜回到妙严宫,将王母御酒掺在了海梨殿的茶壶里——那御酒厉害,喝得一壶就要醉三天三夜,越鸟从不饮酒,喝下那茶酒醉昏厥,桃妖随即便以搬山填海之术,将越鸟搬到了青华的塌上。
天下女子,各个不同,其心思往往最是难测。这桃姑姑爱慕青华,以往最恨想要亲近青华的女子,可是昨日在瑶池,她亲眼看到青华有意亲近越鸟,越鸟却推脱不肯,心里便更恨越鸟假做清高,竟连青华心意都敢辜负。她心中矛盾,即不肯让人亲近青华,更不肯有人不愿意亲近他,这才不顾违反天规,如此胡作非为。
越鸟看青华久久不语,便探过头去有心一睹西王母的书笺,可青华却轻轻按住了她的额头不让她靠近——
“西王母大怒,将那妖奴收去修为,让她日日培土。”
青华可不能让越鸟看见这书笺!西王母故意为之,写地真真切切,那妖奴分明是看见了他偷亲越鸟,这如何能让越鸟看去?这西王母果然不是好相与的,嘴上说不怪罪,其实处处拆他的台!
“西王母只怕恨不得杀了这妖奴,可她若真要诛杀,便少不了要向天庭陈情缘由,王母也是为了你我清誉,这才留妖奴一命,虽说是死罪可免,可这日日培土之功,恐怕比死也强不到哪去。”
青华对越鸟解释道。
此话一出,二仙各有心思。青华心里思量,觉得这妖奴虽该罚,但是似乎也该谢?若非她胡闹,他要等多少年才能亲近越鸟?而越鸟则心中生疑——从前她几番与青华帝君亲近,此刻想来,实在僭越。原本她以为自己是怕却之不恭才屡屡纵容青华,可现在想想,她心里又何曾真的抗拒过青华?
正所谓情之为物,不知所起,越鸟想来想去,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对青华生出的念头。佛祖要她传道弘法,她倒好,竟然私心贪图起青华帝君来,实在是不成器。
青华和越鸟一个思欢,一个动情,皆不知彼此所想,兀自枯坐,各个出神。青华见越鸟不乐,便开口道:“请殿下再赐经,为本座清净心神。”
越鸟回过神来,望着青华叹到:“帝君广有佛性,小王自叹不如。”
越鸟满心坦荡,她之所以会对青华帝君心生爱慕,全因她道行太浅,与青华日日相对,竟如那些个宫娥仙女一样,一时不察动了凡心。这一切全是她修道无方所至,怪不得他人。可佛祖让她弘法于青华,她的功德心思尚属次要,青华是真有佛性,此中佛缘,断不能因她辜负了。
越鸟随即拿起无量寿经,与青华说法讲经,而青华面沉如水,丝毫看不出他心中波澜。
经曰:“光颜巍巍,威神无极。如是炎明,无与等者。日月摩尼,珠光焰耀,皆悉隐蔽,犹如聚墨……假使身止,诸苦毒中,我行精进,忍终不悔。”
越鸟念完了经心中稍歇,她见青华帝君闭目捻珠,忍不住一时贪看。说来好笑,她千年苦修,历千世情劫,原本以为算得上是六意根绝,岂料如今竟对着个金身的老神仙生出了儿女之情。这实在是叫她又羞又恨——羞的是青华日日在身边,她既已生私心,日后该如何与帝君共处?恨的是她不得道,竟始终难脱这血肉之躯的七情六欲。雷音寺里各个对她关怀施教,岂料她如此不堪,真是辜负了佛祖多年的栽培。
青华念完了经便侧头看着越鸟,越鸟面上红红白白,甚是可爱,青华心里只想与她亲近,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越儿,本座想去拜访仓颉上神,越儿与本座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