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与越鸟殿下,却有灵通之处。”
青华应到。
“上天既然使你造下冤孽,又让你承担后果,你就不曾想过,也许它也会助你一臂之力吗?也许越鸟就是上天派来的那一臂呢?”
佛母说道。
话毕,突然间见佛母眉头拧起,语锋急转直上,指着青华骂道——“偏偏你个不晓事的,毁了她的仙籍,断了她的仙缘,逼她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逼得老身在这天地间,没了兄弟姐妹,没了女儿,孤零零的,孑然一身!”
佛母说到后面已然哽咽,眼圈红,两眼失了妩媚,露出凶光来。青华见此,心中的不忿兀自去了七分,只直言道:
“如佛母所言,本座不晓天数。当时世间怨气不散血光冲天,本座别无选择。原以为情缘不过儿女情长,衡量之下可以取舍。再者,本座自知命犯天劫,何苦连累旁人?”
这些话青华当着金雕、老君甚至是孟章都不曾说,今日却在佛母面前吐露了真心。佛母见他眼中有光,面上不禁露出慈悲,又回到殿中落座,为青华斟了一杯素酒。
佛母与青华对饮一杯,似乎她所有的怒气都在刚才释放殆尽,此刻才真正露出本色来,不骄不躁,也不再做狐媚妖态,面上无喜无忧,端的是个得道的妖仙,坐莲的佛陀。
“你知道,你的情缘为什么非要落在老身的女儿身上吗?老身乃妖仙得道,托如来抬举,位列诸佛。越鸟是老身感天而孕,配给你这个地母所化的神仙,其中深意,你可细细思量。”
青华闻之颔——佛母言之有理,想必他与越鸟的这一桩姻缘,原本是要连珠合璧,无奈却落得个劳燕分飞。
“本座慧根,不及佛母。”
青华叹到。
“帝君可知,这世间妖物修身养性,靠的不是拜佛求仙。龟鼋自知望月,兔犬晓得拜天,恶虎可持素,老鼠也能修鼠宝。依老身拙见,妖比神更懂得天地造化,更明白这世间有比仙佛更强大的力量。月盈则亏,水满而溢,四时花开,乌鸦反哺。这就是天数,就是造化。三界同根劫,说是女娲的一缕芳魂,其实不过为母的天性而已。”
青华听佛母如此说,随即正坐细问,看这万年的灵兽,慧根究竟几何。而佛母看他好奇,面露笑意地说道:
“若是你也有几个孩子,天天看他们争斗不休,这个吃了那个的,那个拿了这个的。愁时怕他们伤了手足,恼时也恨不得将他们塞回肚子里。”
见青华神情窘迫,佛母露出微笑,继续说道——
“老身想,女娲也是如此。她创世,造万物百神,最怕的就是他们争斗不休。恼怒起来也会想,老娘既然能创世,自然也可以灭世。其中思量,帝君无子,自然不知……”
说到此,佛母露出黯然神色,声音中也露出了苦涩——
“你与越儿,原本命定有一子,若非断了情根,如今早就得道了。你我两个天地间的孤魂,原本也可享些天伦的。”
此话说罢,一佛一仙归于漠然,院里突起一阵清风,吹的血莲池涟漪生波。青华长叹一声,心中有了计较,便问道:“佛母此来,想必是心有所想,本座洗耳恭听。”
佛母放下手中的瑶琅玉檀杯,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凝神静气双眼半合,缓缓说道:“两百年后,越鸟焚风大劫,老身要你,替我女儿去死。”
青华早就料到佛母会有此要求,想来想去,这是佛母唯一的选择——与其一战生死,不如留得他一命,为越鸟挡了焚风大劫。但等他真的听得佛母一字一顿说来,却觉得腹中五脏六腑翻腾,口中甜心里苦。
“本座猜想,佛母是要跟本座做个交易——若来日本座为越鸟殿下挡下焚风大劫,不论生死,本座与佛母再不相欠;可本座若是不答应,佛母就要下灵山,率世间妖仙,先屠妙严宫,再闹凌霄殿。那时节就算是佛祖规劝,佛母也会连同灵山诸佛一起诛灭。”
“不错!”
佛母拍案而起,面上杀气横生,外面平地生风,天雷炸响,乌云遮天蔽日滚滚而来,可见这万年金孔雀妖气之盛非同凡响。
“……你还漏说了一节,老身非但不惧这满天神佛,还要屠尽世间千千万的凡人,在山川谷间燃起碧波青焰,烧的这大地渺无人烟!”
“冤有头债有主,佛母何须伤及无辜,如此滥杀,难道就不是逆天而行了吗?”
青华虽惊讶于佛母杀气之重,但也未露出半点惧色,他镇静自若,字字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