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如法炮制,为萧无人祛除体内之邪气,只不过萧无人之武功较之沈在宽为上,所以气色神志恢复的便快。袁承天见两人性命无忧,便要起身而去。萧无人道:“袁兄弟你为救人,消耗不了内功,真是感激不尽!”
袁承天不以为然道:“江湖侠义本应如此,急人所难,于困厄中排难解纷,皆是我辈所为,只是比之当年的岳武穆和袁督师犹为不足,不值一哂!咱们就此别过!”
忽然他又问这萧无人道:“萧兄你还是远离大荒门吧?至于你与沈掌门的恩怨暂不追究怎样?”
袁承天如此说意在要他离开大荒门,因为以他现在的情形去寻仇只有束手就擒死的份,所以要他趋利避害,方为明智之选。萧无人自然听出这位小兄弟话中之意,让他避其锋芒,而言语又不至于让他难堪,因为此时沈在宽也在场,所以只有如此说话,让他们都不觉得难堪。萧无人思之再三,想想不错便转身而去,心想自此而后我再也不回转大荒门,只在每年五月六日沈姑娘的祭日,遥向祭奠而己,以消心中之念。
袁承天见他去了,又看了看沈在宽,说道:“沈兄,在下告辞了。”
沈在宽嗯了一声,似是而非,心中对他殊无感激,因为适才袁承天和傅传书的说话全听得一真二切,得知他们昆仑派门人弟子,只不过而今这傅传书升任掌门之职,而其私下行为犹为不堪,私念太重,似乎不足以胜任掌门之职,全无济世为怀,心胸坦荡之能,反倒是这位袁兄弟为人处事,处处透着宽大为怀,不为己甚,关怀天下苍生之志,反是应该做这昆仑派掌门,至于为何前代掌门赵相承为何将昆仑衣钵传于这傅传书,而不传于这位仁义担当的袁少侠,让人殊不可解?其实他哪里知道这傅传书用非常手段,夺其掌门之位,非是光明正大,可是他却不知道这傅传书还是赵相承和白莲宗主白莲花所生的儿子。傅传书对这件事极是忌讳,不让人知,更是将他们两个人的尸身悄悄掩埋,不欲人知,但是天下焉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还是被几个师兄弟所窥知。只是这傅传书还自以为是,以为别人不知,其实人人心知肚明,而不说破。
次日清晨,袁承天便向城外五十里铺而去。当他赶到五十里铺已届正午,只见太阳晒得人晕,两旁树木葱茏,只见芍药和牡丹正绿叶青青,因为已过了花开时节,所以并不见绚丽多彩,这时他脑海之中不由呈现当年他与清心格格同上邙山上清宫的情形,不由得心内五味杂陈,当年携伊同行,满心喜乐,而今又要再见清心,只是心境却又不同,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物,只是心境由欢喜转为悲哀而已,天下之事莫不如此,谁人又可以改变?
五十里铺就在邙山左近,其实离洛阳大城较远,而离邙山的上清宫却不甚远。袁承天无意看路上景物,只心中念着清心,害怕她一个不小心出了意外,那么他此生都难以原谅自己。
五十里铺说是铺,其实不是集镇,也不是村落,只是一座山头名称而已。袁承天见前面一块大石上刻着四个大字“五十里铺”
,心中方放下心来,总算出了口气,心想:马上可以见到清心,内心便无比喜悦,说不出的快乐。世间少男少女多是如此,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人生际遇莫过如此,和心仪的人同行是为此生乐事,不唯其它。
一块大石之后一人长身而起,桀桀笑道:“袁师弟你果然守信,如约而至。你要见清心也无不可,你看……”
他手指一指,只见左边山石花木之后绰约有人。不问可知自然是清心。袁承天想也不想,大踏步而去。
花木之后不是清心格格却又是谁?只见她目光呆滞,容颜如昔,只是神情不对。袁承天心中一沉,刚欲转身质问大师兄对她做了什么?忽地腰际被一柄长剑所抵,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袁师天看你不就范。今日你落我手,生杀予夺皆在于我,你说是你死,还是格格死?你们当中要死一人,莫则我心中难安?你说……”
袁承天道:“大师兄你为什么非要杀人才开心?你先前不是这样子的?”
傅传书阴冷笑道:“这你管不着。当年师父在时,总是说你是年少英侠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而不竟我放在眼中,言下之意我不如你?你说我能不恼恨?我可是昆仑派的大师兄,他这样说话竟将我置于何地,岂难道我不配做大师兄?你们总是谈笑风生,只要一见到我便噤口不言,难倒我是瘟神不成,你们一个个有意无意地疏远我,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过我的感受么?”
袁承天道:“与恶人交,如入鲍鱼之肆,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大师兄你不能全怨在他们头上,岂难倒你没有错么?”
傅传书道:“我从来的宗旨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所以任谁违背我的旨意只有死,别无选择!小师弟你想保全清心,只有你死,你选择吧!”
忽然清心呆滞的目光闪过一丝清灵,低声道:“我不要承天哥哥死,只要我死,换取他的性命便是了。”
原来清心并未完全痴呆,心中还有是非之分。袁承天道:“大师兄你为何对清心下毒手。”
傅传书道:“我根本没对他下毒手,只是她自己一时想不开,神情迷乱,这又怨得谁来?”
这时袁承天这才觉傅传手脸上伤痕,手背有抓伤的痕迹,不由心中大怒:“大师兄,你为何对清心用强?”
傅传书见师弟识破机关,也不相瞒,便直言不讳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谁让她一味倔强,不肯屈从。小师兄你伤心了——我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事,非礼勿言,在我看来都是混帐之极。师弟我从来都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不会假惺惺装模作样!师弟你如果心中恨我,尽可以出剑相向,咱们一决高下如何?”
袁承天此时心中恼火之极,心想今日如果不将大师兄,只怕我和清心难有幸理,所以呛地一声,拔剑相向,以剑指地,左手微扬,是为起手式,说道:“大师兄这可是你逼我出手,伤了你可怨不得我。”
傅传书道:“何须多言。”
清心在一株芍药旁坐下,神情又自痴痴,自言自语道:“我是谁?他又是谁?他们两个怪人为什么要打架?真是奇怪。”
袁承天听她这样说话,知道她的神情又自迷乱起来,心中更是愤恨眼前这个大师兄,如果不是他清心何至于如此不堪?以前自己处处容让,全是念着师父昔年对自己有活命之恩,所以顾念恩情,不欲伤人,而今看来人家根本不领情,反而视他为懦弱可欺!这真是岂有此理。清心本来清秀脱俗的一个女孩子,却被大师兄逼疯,能不让人愤怒?
他轩辕神剑在手,请师兄出手。这时傅传书从背后取下一杆红缨长枪,啪地在地上一摔,荡起尘埃,也不相让,一招“白蛇吐信”
向着袁承天刺去。袁承天长剑削来,两个人一交上手,各展所能,誓要对方服输低头不可,所以都各自抱着杀人的心。
袁承天剑势如虹,凌厉中挟制风雷,直迫的人呼息唯艰;傅传书得赵相承真传,所以武功几乎和袁承天不相上下,不分伯仲,要知道当初在京都大光明观中受困,便将自己本派的绝学“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的无上内功心法传于这傅传书,可说他体内蕴含玄门正宗的无上心法,已可以与当代各大门派掌门争一日之长短,而毫不逊色,所以今日二人交手,便见内力自长枪源源不断输出,几乎将袁承天长剑荡开,不得靠近,这也决不是袁承天武功不行,皆因前日他为沈、萧二人运功疗伤,大耗功力,虽然经一夜恢复,对敌终究有所不能。
此时大石上的清心见两个人打得正酣,便自拍手哈哈大笑,一边说道:“好看,好看,两个怪人打架,必死一人!”
傅传书回头怒视,他见自己竟而拾掇不下这个元气大伤的小师弟,本来心中就有气,现在这清心又说这没头没脑的话,搅得心烦意乱,所以生嗔。他一枪挑开袁承天的长剑,忽地右手倒转,竟不回身后看,一枪倏出,向着清心面门刺去,看情形是要她死,其实这其中暗藏着欲擒故纵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