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娇羞道:“傅大哥你在月儿眼中从来是大英雄,昆仑掌门总你莫属!今次你已得偿所愿,可说志得意满!”
傅传书道:“谁说不是,人生有酒须尽欢,莫到金樽无酒时!”
昆仑派后山里许,有一山洞,是专职囚押本派犯了重大门规弟子看押之处,洞中深远,石壁之上凹处有气死风灯,终年将洞内照如白昼。
袁承天悠悠醒转,只见自己身处这山洞一间石牢之中,只见地上乱草中虱子跳来跃去,爬到人身上,叮咬的奇痒难受!还好袁承天对此并不感到不适。他看着石壁上的气死风灯,此时头痛欲裂,努力回忆过去事,只隐约可见自己是酒醉闯入那山中温泉,无意冒犯见到了碧儿的侍女月儿在沐浴,自己无意之间犯了本派的门规,是为重刑,只怕要在这山洞不见天日经年。又过片刻,渐渐目光适应了这潮湿浑浑的环境,目光所及,只见石壁之上似有字迹,仔细看时却是一古风,却道:此生生在尘世间,不为功名不为钱!吾欲乘风上云天,稽谪仙不叩。笑傲只为此生有,丹心偏在昆仑巅!吹长嘘为何故?仙长练丹为何求?长生海外求丹药,不见当年秦始皇!下落款“汉人不懦弱!”
袁承天心中一惊,似乎曾经耳闻此诗是一位久经忧患,看透世情的一位磊落潇洒不世出的人物所书,至于名姓却无从得知!也许世间多有藉藉无名之辈,在生死忧患中参透人生大生死!
袁承天心中无限惆怅,觉得人生于世有时忽然而已,想到此处不觉便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觉得人之生存,本就是在忧患中挣扎,其实世上每个人都难以逃脱!他透过石缝可见外面是星月天空,本是初春夜间的风依旧寒冷,清澈的天空,不知为何总是让人心不守舍。忽然有声音传来:“袁师弟,你可在这里?”
袁承天收回神思,转头透过石门上方的小窗户可见赵碧儿手中提了竹篮走来。袁承天道:“我在这里!”
赵碧儿三步并做一步来到这石门窗下,张目向里看去,只见里面乱糟糟,虽然照的雪亮,可是总有一股潮湿袭来,让人头脑不能承受!
她将手中竹篮递进说道:“我做了你爱吃得春卷,现下还不凉,你趁热吃了罢。我上山之时受到二师兄关俊杰的阻挠。这个二师兄是掌门大师兄的死党,看似木讷无为,其实机心百出,每每为大师兄出谋划策,害人于无形,你说可恶不可恶?他总是不如三师兄张松山和四师兄孟药房和五师兄赵同心他们虽然事无主见,然而却无害人之心,总是不如别人心狠手辣!”
袁承天接过赵碧儿的竹篮,放在石床上,说道:“碧儿,我还有却要问你,师父为何会走火入魔?”
赵碧儿道:“实在情形我也不知道。记得月前一次爹爹在石室习练本门心法,大师兄参谒,不知为何二个争吵起来,言语甚是激烈!我只听到什么掌门之位……后来又过几日便传出爹爹习练功法一时不慎,走火入魔,不得自由,似乎经脉俱废,成为废人,永久不得练功!只是当时在场的只有大师兄一个人,别无旁人。又过几日他便传出他将掌门之位传于大师兄,似乎还有爹爹的手书。”
袁承天道:“以师父之能,走火入魔似乎也没那么容易,我总觉别有隐情,不为人知。”
赵碧儿道:“谁说不是,可是那手书确是我爹爹所写,非是旁人可以代笔,这一点千真万确!”
袁承天道:“只是我此时被困于此,否则我便要去看望师父,施以援手,或可救转师父。”
赵碧儿听他这样说话,眼晴里放出光芒,兴奋道:“阿天,你说的何尝不对!莫如我打开这石门,咱们回转后山石室面见我爹爹,只要能让他说话,那么一切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掌门师兄那时只怕难脱干系?”
袁承天想:何尝不是如此,到那时一切困难自会迎刃而解。只是他心头疑云又起,自己回转昆仑为何不见清兵有所动向,也不见师娘白莲花来到昆仑,种种迹象让人心中不免生疑,总觉得风雨未来风满楼,处处显得凶险万分,愈是平静愈是骇人,正不知敌人心中藏着什么奸谋诡计,想想能不让后怕?可是该来的终究要来,任谁也挡不住!
可是他又转念一想,自己身犯门规,罪在不赦,理应在此受过;如果自己擅自离去,倘被掌门师兄知觉,那可罪加一等,更会连累师姊和师父,这样是不是得不偿失,如果不去见师父,心中疑惑总是搅得人不得安宁,看来自己是非要去后山石室去探看师父和师娘,以解心中之惑!
赵碧儿见他吃完春卷,便说道:“阿天,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去吧!”
袁承天却道:“我还没有办法打开石门。”
赵碧儿道:“我从大师兄住处偷来钥匙,他一时半刻不会觉,咱们这便快走吧!”
袁承天也无暇问及她如何取得这石牢的钥匙,便走出石室。
赵相承乜呆呆在看着石壁,夫人郑雨珊此时也显得憔悴,不复昔日的风姿,仿佛比先前苍老了许多,也许一个人在久经忧患之后便会心力交瘁,不堪重负,也便老得快了,这也是无法可想的事。
当赵碧儿喊她娘亲时。她才转过头来,抬头看了一眼赵碧儿,并未言语,又默默转头,看着相公赵相承,眼中充满了凄苦,不知她心中何想?袁承天走进石室,只见师父神情不属,再也不是那位江湖人称“不老仙”
的绝世的英雄,衣衫之上竟也有灰尘,面上也起皱纹,眼睛深处也不再清澈,反显浑浊,面上不喜不忧,仿佛浑浑噩噩一个人!也许心已伤透,还有什么可以眷顾?袁承天示意赵碧儿带师娘离开,他好为师父运功迫出体内浑浊气息,让师父玄门正宗重回膻中穴。袁承天除去师父身上衣衫,以指为穴,不让师父动弹,然后双手倏出,左右点他任督二脉,以双掌以气运穴,这任督二脉是人体最为紧要之脉络穴道,任脉起于人体小腹曲骨穴往上径至唇下承浆穴止,是为任脉;督脉则由曲骨穴向后沿人体后背以上,达于头顶往前穿过两眼之间,到于口上颚处的龈交穴止;任脉主血,而督主气,是为人体最为紧要之经络主脉,二脉若通,则八脉通,八脉通则百脉通,以打通任督二脉可以让人返璞归真,心灵纯净,不再浑沌!袁承天口中只念:上有魂灵下关元,左为少阳右太阴。后有密户前生门,出日入月呼息存。元气所合列宿分,紫烟上下三素云,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洞流冲庐间。回紫抱黄入丹田,幽室内明照阳门!
又过盏茶功名,袁承天这才收起双掌,反手解开师父穴道,为他披上衣服,然后问道:“师父,你觉得怎样?”
赵相承此时体内经脉已不再乱冲乱撞,已导入正途,神志不再浑沌,已是清明。他长长嘘口气,看着眼前的袁承天,说道:“承天,亏你以功运气打通为师的任督二脉,否则我还在浑沌无知之中,不能言语……可叹我赵相承英雄,却有此不肖之子……”
忽然觉得失口,便道:“嗨,教徒无方!”
袁承天道:“师父,师兄在你走火入魔之时,执掌本派也是好的,以他之能足以胜任,师父后继有人也是好的,以后昆仑定可以光大门派,在武林头角峥嵘亦不远矣!”
赵相承却自摇头,说道:“你师兄武功人品皆不如你,他身上有着邪气,这也是无法可想。你适才说你师兄已做了昆仑派掌门,这又是谁的口谕,我怎的不知情?”
袁承天道:“大师兄说是你事后所写的传位手书,否则他又岂敢篡位?”
赵相承恨恨道:“这个不肖之子,这那有的事,简直捕风捉影。我当时练功,一时气息逆转,便经脉乱走,如果此时有人出手助我气息导入正途,决然不会走火入魔?”
袁承天道:“师父当时你身边无有旁人?”
赵相承道:“谁说没有,便是你大师兄便在左近,只是不出手,还冷冷笑说我先前一心卫护于你,一心要将掌门之位传于你,而不传位于他这位大师兄,岂不是有失公允,所以他是不会出手,而且便是父子也不成!”
他言下之意自是这傅传书忤逆反上,私自接掌掌门,意谋不轨!袁承天道:“大师兄怎么做出此种大逆不道之事,决然不会的!”
赵相承冷冷道:“传书是我看大的,这十几年朝夕相处,我又岂不知他的性情?”
袁承天道:“师父你要对大师兄怎样?”
赵相承道:“我要当众褫夺他非法得到的掌门之位!”
袁承天道:“不可以,师父我想大师兄也非大奸大恶之徒,你万不可以用强,否则势成水火,将来一不可收拾!”
赵相承为人向正义凛然,今次受挫,反而被傅传书这个逆子玩于股掌之中,真是岂有此理!他岂能轻易放过这傅传书!
袁承天还要说话,不料洞外传来桀桀笑声,说道:“只怕没那机会了!”
袁承天和赵相承二人双双回头道:“什么人?”
有风逸动,忽然一人飘身而至,却不是旁人,是掌门师兄傅传书。他正冷冷看着二人,那眼中是怨毒和仇恨,仿佛立时便要他们死。赵相承怒道:“你这不肖之徒,趁我走火入魔,篡夺掌门之位,乃是忤迸反上,背叛师门之罪,定当逐出门墙,为昆仑派永不得听用!如果你知过就改,为师可以不念旧恶,你下山去吧!以后不再是昆仑派门人弟子。”
傅传书不以为然道:“不做昆仑派门人弟子又何妨?我老早便想投身清廷,那样可以官爵在身,不胜似做这与朝廷为敌的乱党,整日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