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道:“却然不是,先前大行皇帝是那样做的,可是朕却宵衣旰食,勤政为民,难道这还不够?更可恨是四年前复明社逆党竟而勾连宫中太监,互通气息,攻入大内禁城,如果不是四大高手齐出,朕调度有法,可说后果不堪设想!你说可恶不可恶?”
袁??????天道:“永杰,也许将来我们为敌终不可避免!我不知如何是好?”
嘉庆刚欲开口说话。却见一名太监正拦一女子道:“皇上口谕,更深夜静任何人不得擅入乾坤宫!格格请留步。”
嘉庆听见他们大声说话,便走来说道:“王德标你且退下。”
这太监名唤王德标,听皇上有话,便退下,口中说道:“奴隶告退”
。然后转入宫墙之外,消失在夜深中。
只见清心格格气道:“王德标这奴才真可恶,拦着不让见你!”
嘉庆明知故问道:“清心你为何去而复返?”
清心格格娇嗔道:“皇帝哥哥,你怎么明知故问?”
嘉庆看了眼袁承天道:“你们两个人,真是一对璧人,羡煞朕也!”
清心格格道:“皇帝哥哥,你不一样有上官可情姑娘么?”
嘉庆哈哈笑道:“好厉害的嘴!袁兄弟你可要小心了。夜深了,朕也不留你了!你们去吧!”
清心格格携袁承天而去。嘉庆看他们去远,心中不觉惆怅,失落几许!
将近将军府,袁承天与清心格格分别。清心格格犹有不舍,含情脉脉,柔情蜜意,尽在其中,似有不舍。袁承天也不说话,转头而去,可是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
他胡乱投宿在一家车马店,在皇城角落,这里是京中平民百姓住的地方,所以大屋矮小,屋中陈设简陋,一盏浑暗的车马大灯挂在店门头,在北风吹打中扑扑作响,空中仿佛有人咿咿呀呀唱着无人听的呜咽的歌声,飘渺而迷离,悲凉而伤心,让闻者落泪。袁承天刚头沾枕头,不意夜中传来似远而近的歌声。他的心实在乱,毫无头绪,只想好好静下来,再作计较。因为他受人之托,便要终人之事。
他耳中犹自响起范衡阳临终前所嘱之事:前门大街竹叶巷,拜谒前代武林盟主——李百药。
夜色沉沉,推窗一片凄凉,不由心生悲凉!故人不在,只有空望月,想问你还好么?不知为何千头万绪之中忽又跳出师姊赵碧儿——这个可亲可敬的师姐,对自己关怀有加,甚而心向往之,可是自己敬她爱她只束于师门同谊,至于男女之情却又不同,他从来没有想过,也许赵碧儿是真的喜欢他,可是袁承天从来没有想过。所以赵碧儿愤恨于他,尤其知晓他和清心格格的故事,更是心中不快,郁郁生闷。想起那年两个人偷偷从密道溜上昆仑山巅,一路前行,踏着月色,与心仪的人同行是一生的喜乐,不为其它。想起在娘的香冢前,对月长相思,有袁大哥在身畔亦是无憾。只是往事不能追忆,追忆思想处满是伤痕,岂但是他,袁承天亦是。这时想起赵碧儿对自己一往情深,奈何自己不为所动,仿佛铁石心肠,不是性情中人,是个木头人!可是心中热烈,面却冰冷,原来这世界都苦!我们每个人苦陷其中,难以自拔!每个人表面坚强,内心却伤痕累累!试问此生,谁与我同行?
京城的早上,大街上人还不多,因为深秋所以天凉,雾气薄薄散开,沾湿行人的眉毛,仿佛下了雪,头上也雾气蒸蒸,白气四下散开。街上已有贩夫走卒,运车卖桨之徒,他们为了生计每日挣扎奔波于世间,只为求活!袁承天站在这京城之中,眼见四面八方的行人渐多,城中茶馆的小伙计扯着洪亮的嗓门招乎上门的客爷。京城之中那一帮衣食不愁的王公贵族便依仗先祖的余荫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袁承天见早上雾气散去,街边酒楼茶馆便渐渐明亮起来。他毫无目地前行,不防有人轻拍他的肩臂,叫道:“袁兄弟,你怎么也来了京城?”
袁承天回头看时却是复明社的脑丘方绝,这实在出人意料。丘方绝将他引到城郊外一处荒地,只见一个破落院落,小院门头上一块木匾,因为长年累月风吹雨打,字迹模糊,已不可辨,隐约写的是“望龙观”
,看情形以前是个道观,近来日趋式微,再无道长执守,因此破落,成为废园。丘方绝在前,进到院中,一片萧瑟,一株参天银杏,叶子受凉纷纷堕地,铺了厚厚地一层,人踩上去声沙沙声响,仿佛经年累月无人踏及。袁承天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莫名的忧愁,感受到一种百年凄凉的伤感,人的生命岂不也如此不堪,在天地之间一个人是何其渺小而微不足道!
大殿之中供奉玄武天尊,气象庄严,只是殿上蛛丝尘网,仿佛许久没有人供奉这位大帝。袁承天见殿角有扫帚便扫去殿上的尘网,拭去供台上尘埃,将蒲团掸掸,恭恭稽为礼,行过礼数,在一个木凳上落坐。丘方绝开口道:“袁兄弟,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引你到这废弃的园子,实不相瞒,近来我复明社的日月堂堂主杜纵横被叛徒出卖,解送京都送到多铎王府,袁兄弟你大约也知道这多铎和威武将军多隆和向来串通一气,意欲不轨。今次他们定会将之交给嘉庆,那样杜兄弟不免会九死一生!我身为复明社脑,怎忍看堂下兄弟身死京城,是以要想方设法救他出来,不让奸人得逞。袁兄弟你肯助我一臂之力么?”
袁承天道:“但凡丘帮主说话,在下无有不尊?”
丘方绝道:“好的很。咱们俩足矣。人多反而误事。”
袁承天道:“不知丘帮主何日行动,那时告知在下也就是了。”
丘方绝从腰间取下一个硕大的酒蒴芦,然后咕冬冬喝了几口,然后大声道:“不愧是二十年的山西老汾酒!袁兄弟你也喝上一口如何?”
本来袁承天不喜饮酒,可是此时怎肯示弱,便接过这酒葫芦,咕冬冬喝了起来,入囗辛辣,忽又醇香,说不出的受用,因内力支撑,并不觉得头晕。丘方绝这时豪兴方炽,便饮酒高歌,我笑青天多妩媚,青山笑我应如是!”
袁承天听他所吟的是辛弃疾辛大人的词,不觉酒意上来,亦吟道:“天下英雄,使君与操,生子当如孙仲谋,余者皆不足论也。”
丘方绝击掌道:“好,袁兄弟好气慨,好气魄,果有当年袁督师之风彩,当仁不让也!”
两个人酒酣正歌,忽地殿外一人冷冷笑道:“丘方绝、袁承天你们两个朝廷忤逆反贼,还不出来授,更待何时?”
丘方绝抬头只见殿外已是灯火辉明,只见一众清兵手举火把,个个刀出鞘,弓上鞘,大战似乎一触既。他不由倒吸口凉气,不明白这清兵因何会找到此地。这人又道:“丘方绝,你们躲在里面不出来,做缩头乌龟么?”
丘方绝大叫道:“好小子,丘某这便出去,咱们大战三百合。”
大殿之外,月光之下,可见这说话非是旁人却是多铎王爷,身边有终南剑派的掌门人白一平,原来武林盟主大会无及而终,他便觉得无望,起身回了京城,又回到王府,欲效力当今!今次将这望龙观团团围住,似乎要一举拿下。袁承天心想:当务之急是冲杀出去,方是上上之策,余者皆不可取。
多铎不以为是,冷笑连连,看着丘方绝和袁承天二人走出,仿佛看着死人,满脸的不屑,身后白一剑更是跃跃欲试,尤其看到他背后的轩辕神剑更是眼睛放光,要得之而后快,因为他知道这轩辕神剑非但是神兵利器,更加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绝世秘密——一件天大的财宝,谁如果拥有它便可以买制兵器,起兵东南,坐拥天下,以至君临天下,所以这秘密只有天下几个人知道,其余之人却是不知,如果人人尽知,那么袁承天便步步惊心,处处陷阱,身处无尽危险之中,可知世上之人,人心如蛊,尽有沽名钓誉之徒,为了一己之私,而灭绝人性。
多铎见丘方绝行来,见他却不行礼,大喇喇地站立,仿佛对他无视,不由气往上冲,斥道:“大胆逆贼,见了本王,非但无礼,反而托大,真是可杀不可留!”
丘方绝见多铎气得七窍生烟,淡然道:“素知王爷手段毒辣,一言不合,便要杀人,从来的律法都不放在眼中,视民命如草芥,自己高高在上,将别人踩在脚下,极尽残忍之能事!所做之事丧尽天良,令人指!多铎你可曾想到天道好还,竟不欺我。”
这时多铎身后的白一平跳将出来,呛地一声抽剑在手,直指丘方绝,厉声道:“大胆逆贼,出言无状,不知死活!”
丘方绝道:“做奴才也如此尽心尽力,真是难能可贵啊?”
白一平气得无以复加,挥剑直刺丘方绝,也顾及不到多铎王爷。多铎冷眼旁观,并不阻拦,心想:且看你们两个人谁强谁弱?丘方绝见他剑来,心中冷笑:枉你身为终南剑派掌门,为了荣华富贵,自甘堕落,为奴为伥,丢了武人的脸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为可恶。今个儿要教他如何做人!丘方绝身无兵刃,只以一双肉掌对敌,但见两个人你来我往,穿插之间,已是十几回合。袁承天见这丘方绝气度非凡,从容自我,并未将这白一平放在眼中,心想:竖子也堪与我为敌?多铎负手背后,暗令清兵弓箭上弦,一见不对便要万箭齐,誓将他们二人射成刺猬,也不可以逃脱。犹此可见这多铎生性残忍,对别人从来杀之而后快。
丘方绝这时醉意上来,不觉说道:“平生所恨,不能杀贼!今日有幸,手刃奸贼,以舒胸中闷气,得其所哉!快哉快哉!”
他忽地一掌拍出,罡风凛冽,直吹得白一平衣袂飘飘,不能自己。白一平见这来势凶猛,猛可间跃在旁。丘方绝见机会稍纵既逝,便欺身到了多铎身侧,一掌拍去。多铎未料到这丘方绝忽然袭击,是以翻掌相迎,已然来不及运功以抗。蓬地一声,接连后退。一旁清兵见多铎王爷受袭,也不顾他号施令,纷纷拉弓射箭,箭如星雨全向丘方绝和袁承天射去。这时白一平缓过神来,护主心切,飞身到了多铎身畔,探看有无伤势。
多铎怪他不及保护自己,冷哼一声。丘方绝醉意上来,脚步不稳,不意中了羽箭,神情一震,但觉中箭处仿佛万蚁噬心,可见箭上喂有毒药,是要中箭者中之必死。他的酒意全休,看物也不朦朦胧胧,只见多铎面目在灯火照下更加狰狞可憎,身边那一众清兵暂停,不射弓箭,只待多铎王爷示下。
袁承天闪展腾挪之间,挥长剑将射向他的弓箭人人斩落,护得周全,并未受到侵害!他扶持丘方绝道:“丘帮主你觉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