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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小说>英雄吁天录 > 第四十四章 执子之手(第2页)

第四十四章 执子之手(第2页)

赵相承被她一顿抢白,脸上阵红阵白,说不出的窘态。好一会儿,白莲花又柔声道:“赵大哥,你恼我是不是?我给你赔理道歉成不成?”

赵相承见她一番真诚,心中不快也就释然了。白莲花偎依肩臂好想这样永久下去,一辈子不分离!好想这样永不分离!可是好梦总容易醒,留不住的人,握不住的沙。外面传来更夫的声音:“午夜三更,早早安歇。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赵相承道:“莲花,天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白莲花虽依依不舍,却也不能再留下来了。

白莲花回到自己的别院,只见院中站了不少侍卫,心中奇怪深夜难道有人造访。她回到花厅,只见多铎亲王正在来回走动,似乎有些焦急。白莲花问道:“王爷,有什么紧要之事么?”

多铎亲王道:“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本王只想见一见你。”

白莲花听他说的不是味,心中便是不快。多铎在桌边大喇喇地坐下,睥睨看了一眼下人,分咐下面人等备酒菜。因为他是王爷下人谁也不敢违命。酒菜上来,多铎看着白莲花道:“你还不坐下来,陪本王饮一杯?”

白莲花欲待推辞,却又不能,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此次请她坐镇大光明观,看押赵相承的便是多铎亲邀。本来白莲花不欲与官府多所交际,可是当她听说是看押赵相承便应承下来,因为她这些年忙于帮中事务,少有走动,更别提去昆仑派一见赵相承,那更是可望不可及的事,而今有这机会她自然不会放弃。

酒过三巡,多铎借着酒意道:“你们莲花宗一向自喻冰洁玉洁,殊非凡尘俗物,本王见你如花开放,容华绝代,不由心向往之,想一亲芳泽。”

白莲花闻言脸显愠色,一闪而没,心恼这多铎亲王多言无状,行为不端。多铎见她低头不语,以为白莲花意允,不由伸手握住白莲花的玉手,温言道:“本王对你一见倾心,莲花……”

白莲花忍无可忍,如果换作别人她早一剑杀之,只是眼前之人却是不能。她甩脱多铎掌握,说道:“王爷自重。小女子虽为江湖门派,却也不是随便之人。”

她言下之意,自己殊非烟花女子可比。多铎听了很不受用,欲怒又不能,欲罢又不行,左右为难,颇为尴尬。过了好一会,他自嘲道:“今日,本王不胜酒力,有些醉了,言语不周。”

白莲花更不言语,起身而去。

多铎见佳人已去,也觉多留无益。有侍卫来搀扶于他。多铎正心中有火,一把推开侍卫,怒道:“你以为本王老了,本王还年轻着呢!还有自持能力,走开,要你个奴才多事!”

那侍卫心中恼恨,嘴上却唯唯喏喏,拱身在侧,心想:人家不理会你,却拿我们下人出气,也是无能。多铎一向倨傲为人,对下人从不怜惜,王府中便有福晋,二个侧福晋,还有八个侍妾,个个貌美如花,可是不知为何在这位多铎王爷眼中都庸脂俗粉,不堪与言。她们和这白莲宗主白莲花一比那简直一在天上,一在地下,不可同语。这白莲花清秀脱俗,殊非尘世中人,仿佛是神仙中人。虽届中年,可是那气质幽兰,仿佛深谷幽兰可赏不可亵玩,所以更加让人心向往之。他郁闷回到王府,怎么也不明白以自己堂堂王爷身份竟得不到佳人垂顾?世间的女子不都是贪慕权贵,又有几人视富贵如粪土呢?

客桟中袁承天写一幅药方,让店伙计帮忙去城中药铺照方拿药。店伙计接过药方,只见上面写道:野三七一两,明矾一两,麝香三分,白芷五钱,五灵脂五钱,雄黄五钱,雄鼠便三钱,千金霜二钱,小茴香一钱,白枯矾二钱,川贝母一两,外加重楼和天南星与白花蛇舌草各四钱。这些中药一起熬制,饮下立见奇效。这是袁承天在师父所藏的一本古代医书中所见到的方子,现下情形只有交给店伙计去抓药,自己实在不方便,只怕一出头便会被多隆阿将军派出的刺探为难。因为以多隆阿将军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儿,他又岂能又受这气,想到都是姓袁的小子强出头,将将军府搅了个天翻地覆,就让他这样大摇大摆走出将军府,想想都怒火中烧,尤其是清心格格当众救下袁承天,更是让自己和儿子海查布颜面尽失,如果不是皇上有意阻拦,他非杀了姓袁的小子。他自然不会就此干休,定会派出府中侍卫刺探消息,一有消息便布下天罗地网将其格杀,一雪前耻,否则何以为人?

袁承天将店伙计拿回的药熬制饮下,又关上门,盘膝打坐,运用玄门内功将体内余毒逼至小手指上少冲、少泽穴滴出。不知为何清心格格的容颜总是无法从他脑海中排出,也许想念一个人不可得是种痛苦。为何人世间偏偏生离死别,贪、嗔、痴、念、恨让人无法摆脱?窗外明月寂寂,千家万户都入睡了,只有自己孤独一人身处京都,想想师父还在大光明观中的牢中,自己却一无所能,不觉悲从中来,难已自己,泪水不知何时流了下来。想起自己从前的事情,唏嘘不己,人间多愁苦,别离亦伤心。从来身世悲苦,乞讨人间那些年受尽人世间冷暖的嘲笑,竟没有一个人可怜他。他仿佛是一颗无关重要,不起眼的小草,谁都可以践踏,谁都可以伤害他,谁都可以侮辱他;只因为他一无所有,世上不会有人关心他。可是他却倔强不屈伏,永不向不公的命运屈伏。在别人鄙视中过活的滋味没有体验过的人永运不会感受到那种比死还难受的滋味!世上他没有亲人,在一年又一年孤寂的长夜只有一个人在阴暗的角落饮泣,没有人与他分担困难,因为在这世上任谁也看不起他——只因为他是个无依无靠可怜的小乞儿。难道命运注定他一生悲惨,上天为何会要这样苦苦折磨于他,让他一生不得心颜,一生困厄不得志?难道要他一生悲苦过活?

他正百无聊赖,刚欲入睡,忽然门响,有人急促敲门。袁承天心下奇怪,便拉开屋门。不看则已,一看更是惊人。屋外不是旁,却便正是分别不久的清心格格——她不在王府,却找来客栈,这行为实在匪夷所思,不可理解,因为新婚之夜新娘却私奔出府,这样的事情天下少有。只见格格眼眸含悲,戚戚然看着袁承天袁大哥,一下扑到他肩臂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悲哭,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袁承天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定下心神,安慰她道:“格格莫哭了,你哭的我也伤心起来,索性咱们一起哭罢。”

清心格格闻言身子抖,这才止住悲声,仰头看袁承天,哽咽道:“袁大哥我今夜是不回将军府了。”

袁承天道:“难不成海查布打你啦?”

清心格格冷笑道:“他有那胆子?”

袁承天道:“他没打你,你为什么要私自出将军府,今日可是你鸿鸾天喜之时,你怎么可以任性而为之,这样你岂但害了你自己,你将你阿玛和皇帝哥哥置于何地?”

清心格格收住泪水,才觉得自己一时任性,没想那么多,便性子出了将军府,全然不顾及后果,想想自己这样做确实不对,可是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是她所不能接受的,一时心中波涛翻滚,五味杂陈,只觉来日大难,去日茫茫,不知所归?好久好久,她哭得累了,便负在他的肩臂沉沉入睡。袁承天看着清心格格柔美的模样,只想低头亲一下她。可是想到她是新嫁娘——海查布是她的额驸,自己怎么轻薄于她,那样又岂是名门正派弟子所能做的事?

天近五更,东方鱼肚白,黎明在眼前。袁承天觉得好累,见清心格格睫毛上满是泪水,想来昨晚一定又做了个恶梦,一定是和他生离死别,真情流露,梦中不由自主哭了起来。只是袁承天也自浑浑沉沉,也自睡过去,竟没察觉到格格一至伤心如此?人世间的离别终究还是生,谁也挽留不了!便如人之生老病死,皆是定数,谁人可以改变?

格格也自醒来,心中一惊,还以为在将军府,待看清眼前之人是袁大哥,才放下卜卜跳动的心。袁承天道:“格格,天快明了,街上人少,我送你回将府。”

清心格格心想袁大哥说的是,所以只有点头答应。

黎明前京都的长街上,袁承天背负清心格格一路前行。只见人家大屋急向后退去,屋前屋后的花木正盛开着花朵。清晨的露水打湿袁承天的鬓,他一路前行,觉得这是人生最快乐的时候,和心仪的人一路前行,纵使满目荆蒺,满目风霜,又何所畏惧?清心格格但见袁大哥一路风霜,负重前行。这时两颗心的相互碰撞是否可以化解昔时今日的烦恼,可是不如意的事总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忽然清心格格说道:“承天哥哥,有一日我如果死了,你还会想起那个与你在冰雪扑天盖地伊犁城外共赴生死的我么?”

袁承天心中一震,步子便缓了缓,回愕然看着清心格格,沉声道:“格格千万不可以做傻事。你忘了我不好么?权当咱们今生今世从来不曾相识不好么?你且做你的格格,也许海查布是真心喜欢你,我也许不值得你留恋。我出身寒微,一直颠沛流离,被人家看不起。我从来都是这样,永远不会出人头地,只有一生受苦,你何苦与我受罪?你还是做你的金枝的格格吧!有人爱护,有人怜惜,不强似于我受苦受难?”

清心格格听了痛彻心肺,一时不能自己,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不无幽怨道:“袁大哥,在你眼中我也是个市俗的人,贪慕人家的权势?”

袁承天无言以对,诚然清心格格不是个市俗女孩,否则她也不会当初离府出走,远走边城伊犁寻找于他,一路风险可想知,她竟毫无畏惧,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毅力,——而今他却要她莫要再执念,放弃,其实两个人谁都不可以放弃对方,只是都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言不由衷的事。其实两个人内心都是痛苦的。可是两个人性格偏偏都倔强,清心格格比较柔弱,有时也会对人温柔以对;可是袁承天却然做不到,总是执拗多于妥协,这也是天性如此,谁也不可以改变。

多隆阿将军府邸前,依旧红灯笼高挂。袁承天离府邸一射之地放下清心格格,轻声道:“格格你以后多保重,心中只记我的坏处,这样免于思念,你也不会多加痛快。”

清心格格看着袁承天悲天悯人的怀,心中竟有些欲哭无泣,欲别还休的依依不舍。也许留恋世间一个人,是这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袁承天都不知自己怎么回到住处。天外大明,看着杲杲东升的太阳,心中竟落寞几分。他觉得困意上来,竟伏桌大睡起来,这时已是心无所挂了,什么烦恼全抛到九霄云外,都不做想,只想回归本我!人世间再多的离愁也于他无关。清心格格回归将军府,还要面对海查布——那个她所不喜欢的人,可是有时命运偏偏如此,将两个不可能的人束缚在一起,也许这一生都无法挣脱,只有在感情漩涡中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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