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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万法归宗(第2页)

李瑞秋道:“现在事可以从轻,亦可以从权。”

武媚儿暴躁气道:“你还文诌诌说话,便说怎么处理就是啦。”

李瑞秋神情肃然道:“当务之急是火化了师兄,离开京师回转南海剑派,让师父他老人家定夺。”

武媚儿和楚倩倩听了觉得言之有理,也只有如此。三人在洞外架起干柴,将成为凤火化成灰装入一个小瓷去中,离开此地。

袁承天早已从石棺中出来,在石壁后见三个女孩子走远,地上空余一堆尚有火星的灰烬,不禁感慨万千,人生世间忽然而已,见到此情此景,不觉万念俱灰,说什么立名千秋,功高盖世,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抷掩埋了,又有什么龙争虎又斗,一晌空虚。

此时已是中夜时分,天空中孤零零一轮月,孤悬挂在天空中,仿佛是个孤独者,冷默地看着人间万物。袁承天在一块青石上坐下,仰头看星空,只见星空暗然,不见光辉,仿佛死寂。他一会想起了身在牢门师父、师兄和师姊,一会又想起了别过不久的清心格格,总是割舍不下她那模样。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喜欢清心格格多些,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这大概便是情之所钟,端在我辈!

袁承天正神思游离,忽听山洞传来呻吟声。这时他才省悟,一时忘情只顾关心李瑞秋她们师妹几人,忘却了石棺中还有那个尚有呼息的人,只是当的在石棺中黑暗不见光明,并不知是男是女,现在无事还是救人为人生处事第一要义。

他折回头回洞,手持火折,推开石棺,探手将那人拿出放在地上,这才仔细打量,只见是个十七、八岁少年和自己相仿,只是更为瘦小,面目无光,惊骇莫名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救命恩人,显出无所是从的样子。袁承天见状才长长出口气,心道:还好,还好,不是女子,否则可罪过大了,想想两个人同处石棺,肌肤相侵,在这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握一下女孩子的手都是罪过。好一会,袁承天用功助他真气充盈,气走奇经八脉。这少年气色便见好转,比之方才可强之千倍。

袁承天问他为何会在石棺中。这少年才说明事情经过。原来这少年是附近乡民,三月前在田间劳作,但觉眼前一花,有人点了自己腰肋便晕了过来。待醒转来已是夜深,身处在这山洞中,便见一道人正练功。他稍一动作,便被道人知觉。这道人自然便是白一平。他拿这少年只为练万法归宗,把他将靶子,才可以知晓这万法归宗威力如何。后来他不知为何又将他匆忙放于一具石棺中。再后来便是袁承天躲进石棺。

袁承天听他说完,长叹一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安慰了少年几句话,便让他自行下山。山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不知为何他今夜困意全消,心事忡忡的样子,一会想起赵碧儿,一会又想起了清心格格,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样子,一时悲愤,只想仰天长啸,以舒胸中无限惆怅。

他都不知道自已如何回到客栈。只见大街冷悄悄,时不时有官兵走来,原来京城实行宵禁,要拿忤逆反上的朝廷乱党。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实在困意上来,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日,袁承天走出客栈,只见大街上店铺张灯结彩,悬挂红灯笼,甚是喜庆,一时惊诧莫名。拉住一位走路的大叔问是什么事。这位大叔告诉他,三日后和硕亲王便要出嫁清心格格,婚配大将军多隆阿的儿子海查布——这是一早便传遍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袁承天听了胸中似乎被大铁椎狠狠撞了一下,心中直痛得说不出话来。这位大叔说完话,见这年轻人怔怔然说不话,看情形悲苦难已,心中好奇亲王家嫁女儿干你什么事,何苦如此悲伤。但又不敢问,因为他见袁承天背后有剑,剑鞘斑斓,似乎很古老,是个练家子,所以说完便远远走开,以免多惹事端。

袁承天心无所系,漫无目地在大街上闲走。忽然人群中见到白一平正急匆匆向一座王府走去。袁承天心中一动,匆匆尾随而上,来到切近,只见是容亲王府。他心中有个不祥预感这白一平一定有什么紧急事情拜谒这位容亲王多择。——他们不是昨晚才分开,今天又有什么紧要事务相议。一定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袁承天便想如何打探。可是白天无从进入王府,晚间还可有树木作掩护,现在却无法可施,只有打消这念头。

他在客亲王府对过茶楼一上午,也不见这白一平从王府出来,心中便焦躁。忽然有两个侍卫从王府走出,径来茶楼。袁承天心想或许可以从这两个人口中探得消息,便又沉住气,静观其变。只见王府这两个侍卫径来茶楼。茶老板忙热情招呼,看来是茶楼常客。袁承天侧耳倾听,只听一个侍卫说道:“这姓白的道士焉也烦人,鼓动咱家王府意谋不轨,你说万一事败,那还不是杀身之祸么?”

另一个侍卫道:“兄弟,你操这心干么?咱们只做好份内之事也就是了,何必多管闲事招人厌,——再者咱们人微言轻,谁会在意咱们?军国大事已不是你们所能左右,且过且过吧。”

先前说话的侍卫心有不甘,道:“可是,我心中觉得不吐不快,我想向王爷提议,不去理会姓白的道长,安安稳稳做他的王爷不好么?非要行那忤逆之事,一旦祸临及身谁也难以逃脱。”

另一个侍卫摇摇头,劝他莫要再胡言乱语,否则王爷知道了咱们谁也难以活命。两个都不言语,埋头吃了点心,饮了茶便下楼去了。

袁承天听他们言语神情之间对白一平颇有微词,只是他们家王爷是铁了心要谋逆,谁也无法。袁承天想:自己要不要去管?不管也无所谓,因为皇宫大内同室操戈的事自古皆然。唐代的玄武门之变李世民不一样杀害了自己的手足兄弟,为了九五之尊皇宫大内上演多少骇人听闻的大惨事。——又何况这嘉庆皇帝与自己非亲非故,自己干嘛多管闲事;又况且是他下旨命伊犁将军苏宁杰率清兵围攻昆仑派,将他们昆仑一派弟子门人悉数虏来京城,关押在大光明观中,现下生死难料,可以说是自己的敌人,自己为什么要帮他?难道就因为他是清心格格的皇帝哥哥?心中一想到清心格格便为之痛楚,说不上来的伤感!想想清心三日后便下嫁多隆和将军的儿子海查布——那个依仗父荫骄横的王孙公子,心中就莫名痛楚。可是谁又能改变,也许这一切皆是定数,似乎谁也不可以改变。

天色转阴,风云忽变,天下起了小雨,街上行人更少。袁承天走在京城的长街,不见有官兵巡逻,心中纳罕,心想:宵禁今晚难道取消了。他心无所系走在长街,只见一黑衣人从长空掠过,身子着地向着一个形单孤影的女子掠去。袁承天便觉事有蹊跷,便尾随其后。只见那女子行至大光明观左近。忽然黑衣人出手如电,啪啪点中她身上大穴,以至于她一时间不得动弹。黑衣人左手拿她肩臂,掠身而去,不刻消失在雨夜中。袁承天展开轻功不疾不徐跟随而至。看身法这不就是终南剑派的白一平么?他怎么又虏他人,难不成又是为了练什么“万法归宗”

。既然被自己撞见,可不能让他奸谋得逞,否则岂不大义不彰,世间难有公道。他心想至此,便要一探究竟。只见他不疾不徐又回到了那座山上。

白一平进了山洞,长嘘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都是南海剑派那帮没有长进门人坏了我的好事,否则贫道万法归宗便练至第七重,再过二晚,拿了一人便可练至第九重,大功告成,天下便是贫道的了。多铎王爷也只不过是我手上的一枚棋子而已,事成之后一杀了之,哈哈,到那时这天下唾手可得。”

他想到此处,志得意满,说不出的开心,仿佛自己身着龙袍,睥睨一切,君临天下。暗处的袁承天见他野心非小,不是良善之辈,此时便不再犹豫,下了决心帮助嘉庆皇帝,心想决不可以让他和多铎二人奸谋得逞,否则天下黎民可要遭殃了。

白一平将那女子丢在地上,并不去瞧她一眼,反而走向另一具石棺,只见棺盖有尺寸空隙,心下便生疑,推开来一看,不见有人,自语道:“难不成他醒转来,自己推开石棺自行逃走了。”

他复又合上棺盖,走向另一具石棺,推开来,从里面拿出一具尸体——不是尸体,是被点了穴道的人。袁承天借那闪烁不定的油灯,不看则矣,一看大吃惊,这不是和硕亲王府的岳停风么?只是奇怪他怎么会被这白一平所虏。他哪里知道岳停风自昆仑山受挫以来,便在那谷底养伤,不多时日伤口愈合,便攀爬藤条上得平地,一路前行,那日行至终南山附近,见到一名身着道袍的小道士手提干粮。他实在饥得难受,这一_路乞讨,受人白眼,他也不敢作,因为市甸人多,一言不和人家齐上还不把他打得稀烂,是以他只有隐忍不,一直忍曲受辱,今日又见这小道士,依稀模样和袁承天相似,尤似见了袁承天,一时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挥掌将这小道掀翻当地,强夺烧饼和豆皮,便吃了起来,浑不理会受伤呻吟的小道士。小道士虽受伤但不至于性命之危,只见他伸手从怀中拿出本门救命信物——烟花火箭,只见他用火折点燃,烟花升空,散作五道红光。岳停风埋头吃饼,浑不在意。

他刚吃完一个饼,要吃第二个,忽听有人口宣“福生无量天尊,居士你为何行凶伤人?”

岳停风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自行我事,干你什么事?”

这人却便正是终南剑派的掌门人白一平。他见这人口气好大,脸上又显倨傲之色,便心中有气,心道:这人伤人理亏,还自强词夺理,甚是可恶!今儿可要拾掇拾掇他,教他以后怎样做人。岳停风见这道人要动粗,便放下手中物事,拍拍手站起身来,作势要和白一平一场好斗。白一平不怒反笑,言道:“好,好的很,有骨气,小子贫道看你也是个不凡人物,权且让你三招,三招过后可难说了。”

这岳停风一向自高自大,眼底无人,再加之这一路上饱受屈辱,早已怒火中烧。他只所以隐忍不,因为觉得那时候对自己不利,不能一己行事,否则小不忍则乱大谋,以后自己还要大展宏图,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也不可以丢了先祖岳武穆的脸,在心中先祖岳武穆那可是一位不世出的英雄,后来无人堪比,只可惜他忘却了岳王爷为人忠义千秋,一心为国,誓驱除鞑虏于中华,而不是与敌人同流合污,而他——岳停风却反其道而行之,是帮清廷,与反清复明的人士为敌,这便有本质上区别,一个是为国家民族而战;一个却是为了个人的功名利禄,一在天上,一在天下,不可同日而语。现在他也不知为什么,一时性起便要与这白一平比划比划。他终究利令智昏,也不问人家是什么,便要较量。白一平只是冷笑,因为他看出这岳停风志大才疏,不堪大用,否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岳停风见对方?视自己,浑没把自己当回事,更是气上心头。不再礼让,展开岳家拳法。这岳家拳法为当年岳飞临敌而创,杀敌机先,最为实用,其拳法讲究:虚实结合,一击必杀,步法独特,手法凶残,以气催力,内外兼修的特点,所以临阵杀敌往往见效。这套拳法乃岳家传男不传女,传一不传众,是以不为广泛流传,世人从来少见。现下这岳停风施展开来头二式已将白一平迫得后退连连。当第三拳来时,白一平只有冒险一试,双手外格,内手下探反转变爪,格地一声竟搭住岳停风双手腕寸关节,然后用力一拉,竟而将岳停风拉脱臼。岳停风痛得满脸是汗,只不出声,也算是一个好汉子。

白一平道:“你是岳王爷后人?”

岳停风点头。白一平一松手。岳停风站立不稳,跌倒在地,闹得灰头土脸,甚是狼狈。白一平喃喃道:“你的先祖杀敌为国,为了民族大义生死无惧,不想竟有你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后人,也是枉然。”

他神情说不出的婉惜和无奈。岳停风沮丧地低头,似乎后悔。白一平心念他是忠义后人,便上前安慰于他。孰料还未说话,只见岳停风右手一动,似乎从怀中取了什么物事在手,然后向前一送。白一平但觉小腹一痛,低头看时竟是一柄亮如白水的匕直刺入自己小腹,饶是他内功深厚,肌腹一遇伤害便既内凹,否则一刀毙命,便是如此也是鲜血漓。岳停风仰头哈哈大笑道:“今日你便死去吧。”

白一平右掌重重拍出,将他击飞三丈开外,重重跌在尘埃,气息逆转,晕死过去。自此而后白一平一路挟他来京城,只是慢慢折磨,一时却死不了。因为白一平恨这岳停风心肠歹毒,是个奸诈小人,决不可以轻饶于他,要慢慢折磨于他,这样让他明白做人的道理。这也是以往的种种经过。

白一平将岳停风丢在地上,解开他穴道:“岳停风,你现在后悔了么?”

岳停风虽受折磨,可是依旧倔强不屈,白了白一平一眼,说道:“有种的,你杀了小爷!”

白一平见他还不认输,还一味倔强,笑道:“杀你,没的污了贫道的手。可惜可叹可怜!”

岳停风见他说话阴阳怪气,怒不可遏道:“可惜可叹可怜什么?”

白一平不无感慨道:“可惜岳王爷他英雄一世,竟有此后人;可叹这些年反清复明总不见成功;可怜你一身武功,却不是为了自己同胞,却走外门邪道,是为可耻!”

袁承天在远处听他说这一番话,想想也不无道理。心想:天下苦秦久矣,奈何天不佑我中华,让满州人坐拥天下二百余年,不知何时光复中华?

白一平不再理会岳停风,又将他放入石棺中,盖上棺盖。只听里面阵折腾,又过一会复于平静,大约岳停风没了气力,否则为何不响。这石棺下面定有出气孔,否则在石棺中闷也要闷死他。白一平回头看自己掳来这女子。白一平将翻转来,见她容貌俏丽,对她下手练功于心不忍,可是为了神功又不得不为之。他叹了口气说道:“贫道也是无法,为了练神功只有委屈姑娘你了。”

这时节那女子悠悠醒转,看到白一平,惊诧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你是什么人?”

白一平道:“这些都不是你所需要知道的。”

他害怕那女子再多说话,伸手点了她穴道,让她不能说话。白一平坐在蒲团,静气运动,伸右手搭在那女子肩臂,只见他神情端正,面色凝庄,已是练功正当时,受不得外界干扰,否则气息逆转,走火入魔,重则残废,筋脉俱毁,成为废人;轻则终生残疾,不得习武。袁承天见那女子神情越委顿,似乎精神不支,倘若他不出手,那么她必死在白一平的手爪之下。

袁承天思之再三,只有冒险一试,生死只在一念。他轻喝一声叫道:“道长手下留情。”

他已跃进洞中,挥掌向白一平头脑拍去。白一平先前听到袁承天叫喝,便屏息收神,内功收敛,以免气息逆转,走火入魔。他见一少年飞奔而至,挥掌当头向自己脑拍来。他一掌推开那女子,挥右手下格将袁承天的手掌格开。两掌相交,均觉一股大力传来,两个人均受力向后跌去。袁承天和白一平两人均大吃一惊,尤以白一平更甚,因为他实未料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竟有如此的功力,实是惊人,将来必有所成,真的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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