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故事从头到尾,老汉都仿佛在讲别人家的事情。就连最后一句话,也说得那样轻,那样平。
“原来如此。”
顾旸叹道,“大叔,……”
“怎么?”
老汉问道。
顾旸心下犹豫,要不要把在冠县遇到他女儿的事告诉他。
这本是可以告诉的,只是她已经死了。
他心里的痛固然抹不去,但他现在有葫芦,有酒,还有个儿子,至少看起来很快活。
“没事。”
顾旸笑笑。
老汉喝了一口酒,笑道:“人活在这世上,除却死,有甚么事是放不下的?”
顾旸道:“大叔,你放下了么?”
老汉沉默,沉默了许久。
这世上的伤心事,所谓放下,说说容易,做起来却难。
忽然,他说道:“来,喝酒!”
咕噜咕噜,给顾旸倒了满满一瓢。
二人把葫芦和瓢在空中“笃”
地一碰。
也不知喝了多久,徒见那明月醉舞下山。
第二日一早,拳民们方才收拾准备出,忽听远远响起马蹄之声。赵三多派人前往打探,等了许久,却不见返回。
马蹄声愈近了,且是从四面包过来的。赵三多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大叫道:“上家伙,迎敌!”
众拳民纷纷执起兵器。
“是清兵!”
已有拳民大喊道。
赵三多听了,怒道:“这群王八羔子,浑不把我们这‘助清灭洋’四个大字放在眼里!”
郭栋臣道:“在朝廷眼里,除非用得上咱们打洋人,没用的时候,咱们就是一帮草寇罢了。”
赵三多大怒道:“杀!都给老子杀!杀死一个算一个!”
顾旸道:“却是谁的军马?”
郭栋臣便派人去后军打探,回来道:“共有三支,是直隶提督聂士成的正定马队、大名府知府苗玉珂的练军和山东巡抚张汝梅的五营盛马军。”
顾旸听说没有苏国南,心里暗暗长舒一口气。
郭栋臣沉吟道:“来头不小,都是大官。看来咱们真个震动朝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