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两面的山上,喊声和火光迭起,把本就明亮的夜色照得有如正午,把本就杀气四伏的山岭噪得震耳欲聋。
数千拳民仿佛泥石流一般滚滚涌下,向着陷入寨中的蚁群似的清兵汹汹压去。
“是两个草人!”
“中计了!”
众清兵好似明白了甚么,阵脚大乱,争相后退,义和拳民却以潮水之势向着他们后方袭来。
只听“砰”
“砰”
“砰”
一阵乱响,最前面的两三排拳民里已有十几人中弹倒地。
赵三多却正好在第四五排的位置,见前面拳民倒下了一片,举头惊望时,见寨中的五六百名清兵,或站或蹲,俨然摆好了一个整肃的阵势,纷纷举着枪支,冒着无数点火光,一枪一枪地射来。
“不好!中计了!”
赵三多惊骇万分。
他却见过那清兵的武器,唤做“鸟枪”
,虽不及洋人的枪支厉害,却也威力巨大。
他心知鸟枪在射击之前务必先点燃火绳,引燃弹药,方能射出。便在这空挡之间,拳民们便可以人多势众,一扑而上,把清兵击倒。
谁料敌军毫无缓冲时间,拳民们一出现,便立刻射击,显然已提前引燃了火药,是有备而来。
“撤!撤退!”
赵三多大叫道。
只是一则拳民数量太多,前后众人难以听见他的命令;二则拳民多血气方刚的直性人,杀红了眼,纷纷扑上前去,虽杀死了十几个清兵,转瞬之间却已自损百人有余。
“撤退!撤退!莫再进攻!”
赵三多、阎书勤、高元祥放声大喊,声音却立刻被拳民们的喊杀声、清兵们的枪击声,以及拳民们大刀长矛哐啷哐啷落地的金属声掩盖了下去。纵然吼哑了喉咙,也没几个人听见。
忽听后方杀声又起,赵三多回头望去,又是一彪军马,尽是骑兵,最前面高高打着“苏”
字和“张”
字旗号,人数比前三彪军马加起来都要多得多。
这彪军马朝义和拳民掩杀过来,便如一小队狮子闯进了一大队斑马群,虽人数仍不及拳民五分之一,但相比前三彪军,更为精锐,俨然扑杀之势。
“义和拳休矣!”
赵三多仰天长叹。
他怒吼一声,挥舞大刀,想要拼上老命,多少砍死些清兵垫背,却突然现,附近没有一个清兵。
他甚至都拉不到一个垫背的。
清兵们全都离得远远的,枪火乱轰,自己却几乎毫无损。
拳民们只有两个选择,逃跑或送命,几乎挨不到清兵身边。
当然有许多拳民畏战而逃,但大多数拳民仍然上前。
赵三多望着红头巾、红衣裳的拳民们,奋勇地冲进漫天枪林弹雨,浑似狂风扫叶,一个一个跪倒,几个几个躺下,刹那之间,满眼凋零。
赵三多悲愤不已,反身朝着后方那彪军马,疾奔过去。
军马最前方,三骑马,正中间是苏国南,左手张汝梅,右手顾旸。
赵三多一声“小贼”
还没骂出口,顾旸忽然手起,瞬出数剑,把“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