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仅仅是如此。
他们先后听到了数声异响自洛阳宫的深处传来。
这种陌生的声响,对于这些正在做谋逆之事的人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不知道禁宫之中发生了何事,也就意味着,随时有可能出现意外打断他们的计划。
李贞和李元谨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慌乱之色。
恰在此时,他们听到了一个个此起彼伏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李贞试图辨认了一番,只觉这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护驾”
二字。
紧接着,他便看到一批高喊着护驾的宫女和侍从慌慌张张地奔逃而过,眼见城门这边正处交战的中心,又连忙转头寻找另外的出路。
在这些急促的脚步声里,他又听到了另外的一句声音。
“陛下驾崩了——”
“陛下驾崩了!”
李贞连忙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只觉今日这出行动中本就不多的困意,在此时彻底消失无踪。
或许他和李元谨被阻拦在此地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如此一来,天皇陛下的驾崩就只和先行闯进宫中的李贤、李元轨有关,和他只能算有少许牵连。
但还没等他得意多久,他就看到了另外一队人马从远处而来。
还不等他因这支队伍的人数少得可怜而觉可笑,便已有一道和先前远远听到相同的声音,爆发在了其中一个方向。
不对,不只是在远处,还有近前。
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位置,李元谨所骑乘的那匹战马忽然一声哀鸣倒了下去。
李贞匆匆回头,就见那马头的位置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而李元谨何止是被这受伤的马匹给掀翻了下去,还在落地之时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昏沉的夜色中李贞无法看清那只眼睛出了什么情况,只能隐约看到,有鲜血自李元谨的手指缝隙之间流淌了下去。
他惊了一跳,可那声怪响带来的异变才只是个开端而已。
危险到来的本能应变,让他匆匆一把拽动了缰绳,险险避开了那一道冲着他发出的袭击。
可他来不及对此感到庆幸。
接连的响声让他所带来的士卒一个接一个地倒地,以极快的速度打破了这攻守双方之间的平衡。
他惊惧地抬头朝着那方人马看去,却在模糊的光影里根本看不清对方是什么模样,又拿着什么样的武器,只能听到对方正在高呼着这样的一句话——
“铲除贼党——”
“王爷当心!”
身旁的士卒一把将他扯了过去,依然让他的面颊被一道热流擦了过去。
李贞伸手一摸,便见掌心多出了一抹血色。
他面色当即一变。
这一支横空杀出的队伍,显然不在他们任何一人的预料当中。
而他此时最应该做的,绝不是在未知敌情的时候,继续跟他们纠缠,甚至是继续往宫内去冲,而是尽快撤离此地。
他连忙朝着那头的李元谨高呼:“皇叔,我们先走!”
有了盾牌在前庇护,李元谨已从先前左眼被击中的剧痛中勉强回过了一点神思,就听到了李贞喊出的这句话。
“可是,我兄长……”
李贞连忙对着扶住李元谨的士卒投去了暗示的眼神:“你兄长的事情随后再说,我们得先和东都之外召集的兵马会合,再来从长计议!”
他们没能在第一时间杀入宫中,掌控住局势,原本就是一大失败,更不用说,还有这要命的东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若非盾牌勉强能够挡得住这东西的进攻,李贞都要以为,这是什么天降神罚了。
“走!”
他发出了一声变了调的厉喝,当先调转马头疾走而去。
李元谨再如何担心李元嘉的安危,也只能先跟上了李贞的脚步。
李贞说得不错,他们得尽快召集更多的人手,以防自己也如同当先冲入宫门的那些人一般出现不测。
……
随着那一支人数不多的火枪队加入了战局,在宫城前的交锋终于平息了下来。
而在这夜间的动乱中,诸多朝臣也终于从起先听到声响的惶恐中恢复了过来,不顾宵禁的限制,朝着洛阳宫所在的方向赶了过来。
可当他们抵达宫门之前的时候,看到的却已是宫中多处火起的场面。
在宫门之前,还有不少交手的士卒留下的尸体。
他们当即被人告知,贼寇已经退去,宫中的起火也正在被人扑灭。
可还没等他们为此感到庆幸,就在被请到朝会大殿之时,听到面沉如水的天后宣告了几个惊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