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惩罚,是不是有点意气用事了啊?
但想到皇后如今有身孕在,还是得顺着她的意思做,此事也不算什么大事,李治又觉得,把这个决定权交给她也无妨。
反正唐璿作为吴王李恪旧部,若是没有得到阿菟的青眼,本也该当去边境任职的。
不过李治再品味了一番阿菟将孙思邈请去洛阳的行动,又觉得,对外还是得说,这是安定公主出于孝心的行动,起码官方的态度应该是嘉奖而非惩罚。
那么倘若真要将唐璿给丢去秦岭以南的地方,也不能以安定公主侍从的名义。
此事在细枝末节处还得讨论讨论。
李治又接着往下看去,颇为好笑地见到媚娘在信中提及,阿菟在回到洛阳后,很有一番秉持歪理邪说的理直气壮。
现在已带着孙思邈来给她看过身体,随后又将孙思邈带去和洛阳医者“交朋友”
了。
对这么一个行动力极强的孩子,她是真有点不知道如何去管。
所幸阿菟尚有一份对家人的关切之心,不只是对她这个母亲,她给父亲还有李弘李贤也都带了礼物。
如果李治可以忽略掉礼物来自蜀中的话,那记得在前来洛阳后寻找阿菟索要。
李治忍不住偏过头去,又朝着那简笔画小人看了几眼。
现在他连画上的礼物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
行!说是请罪,实际上是给自己多找几个开脱理由是吧?
真不知道阿菟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她若实在精力充沛且头脑活跃到了这个地步,是不是得再为她找几个伴读比较好?
但李治暗忖,这些伴读又千万不能是太过生龙活虎的,到时候还能来个结伴同行。
他在一旁的手札上记录下了这个想法,这才将目光重新转回到了媚娘的那封信上。
有先前那出惊吓铺垫,李治怎么想也觉得,后头该当是媚娘例行汇报些洛阳地界上的事务,以及教导李贤期间的种种琐事,不会有什么其他大事了。
李治甚至有点庆幸,阿菟往蜀中跑了几个月,没进一步对李贤造成影响。
可他刚想到这里,就瞧见了在那信纸之上,赫然写着一条让他面色骤变的消息——
李义府来信洛阳,向皇后示好!
他匆匆翻开了那被提到的最后一份信纸,果然见到上头,是李义府用着他熟悉的字迹写着他能为皇后做些什么事情,请皇后救他一救。
那字里行间洋溢出的“陛下不可信”
之意,让李治触目惊心,只觉一阵气血上涌。
饶是这出示好已被皇后察觉不妥,直接送到了李治的面前,李义府也还远没能凭借着溜须拍马的本事获得什么好处,但李治最恨的莫过于这种将他视若无物的表现,那么李义府此举和往雷区上踩有何区别!
骤然闻讯的震怒之下,他一把将这封信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啪得一声传来。
在书房之中随侍的宫人也当即跪倒了一片。
李治听到动静抬头朝着周围看去,冷声一句,“出去!”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当这立政殿中已只剩他一人时,他望向面前那封李义府手书的目光越发阴沉。
若说媚娘汇报的阿菟之事,难缠归难缠,也还在家中琐事的范畴,后半段的李义府之事,就涉及朝政了。
可真是好一个李义府。
好一个中书令!
李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平复下心绪。
他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他到此刻才知道李义府的真面目。
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早就知道!
但就如同当年需要千金买骨,以李义府作为那个参考的典范,用他的小人脾性来打开局面一样——
如今李义府还没彻底榨干作用,李治是不打算动他的。
若是他能再知情识趣一点,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善终。
所以,李治乍看起来,是因西域使节的到来而推迟处理李义府一案,实际上却是要用延后论罪的方式来给他脱罪。
而根本不是在纠结要不要将李义府给解决了,以防自己的声名受累。
那原本就是在几日之后要做的事了!
从李治的角度,李义府最好的应变方式,是趁着这等禁足危机,证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李治的那边,愿意为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背负上一些坏名声。
李治也自然会感念他的付出,将他的麻烦事给压下去。
可瞧瞧李义府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