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清音有些歉意:“贵妃娘娘,臣妾……”
“没什么。”
云予微却是大方地朝她一笑,明明她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但笑起来仍似一朵春花绽放——不是养在御花园里被精心照顾的娇花,而是长在山谷里自在摇曳的野花——她应该是自由的。
“今日若是不提起,我都快忘了。”
云予微垂下眼睫。
该忘了。
从她假死出宫失败之后,这一切都该忘了。
“清音,”
云予微唤她,“我从前总以为,我该悬壶济世,在这一方天地,我为自己可惜。”
彭清音不言。
她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是赞同云予微这句话的。
她曾听说过云予微的来历——神医谷之后。
这样的女子,本不属于宫闱。
“但我见到你,见到梦桂,再想一想卫如筝她们,”
云予微朝着彭清音粲然一笑,“这才现,我自负过高。”
“没有谁是天生就适合在这里的。”
云予微道。
张梦桂若不入宫,就可以做她的生意,每天快乐数钱;彭清音若不入宫,以她管理宫务的有条不紊来看,她心有成算,只要放手去做,必大有所为;而卫如筝、白吟霜、叶婉……这后宫里的哪个女子,不曾心有希望过呢?她们也曾有过自己的念想。
而日后,秦惜时也将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
并非只有云予微她一个人委屈。
彭清音一向平静无波的端庄面孔上终于浮出了一丝震惊:“贵妃娘娘……”
以目前她们的关系而言,这算得上是交浅言深了。
“你别担心,”
云予微朝她安抚地摇了摇头,“我只是随意感叹几句,并不是试图要拉拢你。”
云予微太过直白,彭清音张了张嘴,最后却只保持了沉默。
去往慈宁宫的路并不长,云予微的感慨不能继续,彭清音的沉默也没保持太久。
慈宁宫里,沉水香和药香混杂在一起,熏得人有些昏昏沉沉。
“太后召二位娘娘。”
玉珊姑姑恭谨地道。
对于良贵妃和德妃一起出现这件事,玉珊姑姑的惊讶丝毫没有掩饰。
太后倚在美人靠上,玉瑚姑姑正在服侍她喝药;大约是病中不宜上妆,她只穿了家常的衣裳,未曾妆饰,面容上有掩饰不住的疲倦和病容。
“给太后请安。”
太后抬眼看了看她们,没有什么表情:“今儿个难得良贵妃有空到哀家这里坐坐。”
云予微仿若未闻,只是上前一步:“我为太后诊脉。”
彭清音猛然看向云予微,只见她神色平静,眼眸之中都是认真和恳切,仿佛刚才那一句话只是寻常。
太后轻轻一笑,示意玉瑚将药碗放下,望着云予微的目光顿时犀利了起来。
“哦?”
太后轻轻挑了眉,“太医院多少圣手,难道连哀家这点儿小毛病都看不好?要后宫妃子来为哀家诊脉,太医院那起子废物,岂不是全应该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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