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审官员大理寺卿范楷往盛宁帝所在的位置偷瞟了一眼。
盛宁帝面无表情,既没有震怒,亦没有伤心。
刑部尚书柳承栩见范楷没有说话,忍不住轻轻杵了一下他的胳膊。
而督察院左都御史朱前远身体不好,近两年已不大上衙门,督察院的一切事务之前是由左副都御使舒平阔代为处理,后来舒平阔先被派去敏城等南方城池巡查,回来后又立刻跟随镇垚军出征,督察院的事务便又交由右副都御使杨绍靖负责。
只是这次,左右副都御使,一人自己被牵连进了案子中,自身尚难保,另一人儿子却是证人,所以皆不能代表督察院与刑部、大理寺一起共审此案,因此朱前元不得不拖着病体坐在这大理寺公堂上。
不过到底身体差,这两年又没怎么管事,所以案子几乎是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在审,督察院只能算是见证。
不过现在……
朱前元轻叹一声,他这个左都御史总得做点事,否则自己倒没什么,就怕督察院因他之故,被人轻视议论。
待衙役将谢磊身上所带的账册和来往书信交上来后,三位主审人翻了翻,其中内容他们早已看过,不过审案该有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看完后,朱前元轻咳一声,问道:“不知平王殿下可在厢房中歇息?”
平王虽然被通知到大理寺接受审问,但他毕竟是亲王,和已经谋逆但失败的慎王不同,就算有罪,罪责多大尚未定论,自然不能和其他人一般,将人放在殿外,由衙役看管着。
“回大人,殿下在右侧厢房中等候,需要请殿下移步吗?”
回答他的是大理寺寺正秦穆,他这话虽然说的相当客气,但是其内含义这堂上众人,谁人不明白。
因很多人并不知道皇上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是雷声大,雨点小,重拿轻放,还是心中真起了雷霆之怒,绝不会姑息。
毕竟与垚幕勾结的是谢家,现在的证据只能证明平王有招兵买马的嫌疑,觊觎皇位,但并不能证明谢家与垚幕勾结,就是平王指使的,平王完全可以将这最大一项罪名推到已经死了的谢昆身上,毕竟死无对证嘛!
皇上的两个儿子,一个被圈禁,一个被发配做了苦力,这一个儿子,他还舍不舍得下重手处置,尚且难说,况且还有贵妃和永庆侯府呢。
刑部尚书柳承栩看了大理寺卿范楷一眼,这一眼虽然含蓄,但是范楷还是敏锐的接收到了柳承栩眼中的含义。
“你们大理寺不错啊,连一名小小的寺正都这般悍勇?”
范楷微微坐直了身体,没有再偷瞄盛宁帝,而是对秦穆点头,“去请平王殿下吧!”
柳承栩和朱前元讶异的看了范楷一眼。
还以为这老家伙会一直滑头下去,没想到这次倒是硬刚了一回。
这堂上的事,定然是瞒不住平王的,若是此番平王无恙,难保他不会记恨。
毕竟有哪一位亲王殿下,会被带到大理寺公堂上问话。
皇上说由大理寺、督察院和刑部共审,就真的放权给他们审,从开堂到现在,无论是皇上,还是几位阁老,无一人出声。
所以宣平王到堂上问话这事,是无法推到皇上身上的。
这事虽不可避免,但却有更通融的办法来处理,但是显然,大家并不想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在平王被请到堂上之时,范楷并没有让衙役搬椅子,所以平王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堂上,正对着堂上的三位主审官。
而两侧上首坐着的是他的父皇以及朝中重臣。
这些人一起看着,他如同犯人一般被审讯。
“我现在很想看看平王殿下的脸色,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随和端方,不带一丝不满和恼怒。”
祝颜小声说道。
耿星霜尚未来得及说话,隔壁公堂已经传来了范楷的声音。
“殿下,从谢磊的话中,以及他提供的账册书信等证据,殿下与西地总督谢昆常有联系?”
堂下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平王的声音。
“本王不知谢磊说了什么,但是范大人,谢家唯一的嫡子谢磊生来痴傻,这事想来朝堂上大多数人都是知晓的,所以他说的话,还请三位大人好生斟酌一番。
至于范大人所说的账册和书信,本王更是丝毫不知。”
平王直接否认到底,神色自若,但是却又带着些许的急切,目光几次看向盛宁帝,似乎担心皇上不相信他一般。
这般反应,倒像是一个真正无辜之人,被人冤枉急于撇清的正常反应。
范楷点点头,似乎赞同平王的说法,不再纠结这一点,继续问下去。
“殿下,去年二皇子起兵之日,平王府护卫和来自西地的黑蝎寨山匪劫持了镇国公府祝大姑娘,当日,王府侧妃耿氏,利用亲戚关系,将安平伯府耿六姑娘骗至王府,又由王府幕僚叶修成亲自将耿六姑娘送出府,后完成与来自西地沙寨匪徒的交接,耿六姑娘被沙寨四名匪徒带离宁都,殿下,您之所以劫持祝大姑娘和耿六姑娘,是否因为祝将军和杨参将发现了您与谢家所行之事,所以以祝将军的女儿和杨参将的未婚妻威胁他们,令他们放弃向陛下上报此事?”
范楷这番话问的直接而犀利,且语速很快,语气虽是疑问,但却带着一种笃定,就像是如果不立刻回答,便是心虚。
旁边厢房的祝颜却紧紧抓住耿星霜的手,“霜姐儿,马上就要宣我们上堂了!”
耿星霜也握住她的手,“嗯,看三位大人审案,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我们将事情从头到尾如实说一遍,应该很快就完事了。”
二人紧张归紧张,但是平王的回应,她们是一丝也不想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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