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耿舒淮的确没有继续留在溯州,这让耿澄和阮氏松了口气,总算不是给亲家养了个儿子。
但是他跟着杨倾墨一起去了平城,还一起进了平城最大的镖局武诚镖局,当起了预备镖师,正儿八经的走起了镖。
耿澄和阮氏既不明白未来女婿好好的秀才公不做,去什么镖局做什么镖师,而亲家两口子竟也不反对,也不明白自己儿子为何也跟着要做镖师。
不明白不理解,但最终他们并没有表示反对,只是希望儿子能常回来给他们看看。
晴翠院一家三口心情一般,映荷院中,趁着主子们都还在正院,沉水这个尚未被正名的准主子,却并没有伯府其他婢女们想象中的兴奋和激动。
她的确不用再做丫鬟们需要做的粗活了,也穿上了只有伯府小姐才能穿的衣裳,戴上了耿星冰的金玉饰,但是耳中却不免听到一些不屑的闲言碎语。
“我以前听我奶奶说,有人是先甜后苦的命,也有人是先苦后甜的命,但是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守不住甜的命,只要有好事出现,不用多长时间,必定会生不好的事情,而且那不好要远远过原先的好,倒不如没有原先的好,就像我们这般,天生下人命,便一辈子做个下人,起码还能全乎的活着,日子也不难过。”
待在耿星雨屋子中的沉水,将外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在第一个字出来时她便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太太屋里的大丫鬟秋叶。
“秋叶姐姐,你这话的意思是……那位即使成了……姑娘,日子也不好过?”
另一个声音更小,似乎还在忌讳着什么,不过敢回应,也就不是真的忌讳,毕竟她们都知道沉水在屋子里,是能听到外面说话声的。
“我可没这么说,我们做下人的,哪敢议论主子,难道不怕被卖给余牙婆,再让她卖到那脏地方去?”
秋叶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暗含机锋。
“可是……”
另外一个声音还想问什么,冬梅却有些不耐烦了,“好了,我得回去了,还有好多事呢,一会太太他们回来,若是事情还没做完,我可是要受罚的。”
“嘁,不就是太太屋里的嘛,处处拿乔!”
这声嘀咕沉水并不能听清,只听到渐渐离开的脚步声。
沉水心里有些沉,秋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还是她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好过故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扰乱自己的心绪?
毕竟自己身份的暴露,还与严妈妈有关,为此,严妈妈不仅受到太太的训斥,打了手心,还被罚了一年的月钱,秋叶与严妈妈的女儿小娟交好,她会不会是在帮小娟出气?
可是为了帮小娟出气,就对自己这般冷嘲热讽,难道她就不担心自己以后找她麻烦,就算是再不受宠的小姐,也是小姐,在地位上天然就压着丫鬟。
或者秋叶仗着是太太屋里的,觉得有太太护着,她一个不受待见的小姐不能拿她如何。
沉水的心情一会上一会下,浮浮沉沉,如同一根在海浪中上下颠簸的浮木,没有着力点,随时都能被浪头掀翻,整个人也因为这一系列的猜想,显得紧张甚至惶恐,像是一根能随时崩断的琴弦。
“沉水姐姐,沉水姐姐在吗?”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小声的唤道。
沉水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人唤了好几声她才听到。
沉水先是微微一惊,很快平复下心情,面上露出和以前一般的温和笑容。
“是哪位妹妹?”
“沉水姐姐,是我,小苗。”
沉水自然认识小苗,她是二太太屋里的小丫鬟,与严妈妈的女儿小娟以及两个婆子负责院子里的洒扫,和小娟关系不错,她来找自己干嘛,难道也是来讥讽自己的。
沉水无声的“呵”
了一声。
“沉水姐姐,你将窗户打开。”
小苗在窗外轻声道。
沉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窗户,就看到小苗正紧张的四处张望着,似乎怕被人瞧见。
“你找我有什么事?”
“沉水姐姐,这是谭妈妈让我交给你的。”
小苗迅从衣襟中掏出一封信,信封口用蜡封的严严实实的,将信递给沉水后,小苗道:“沉水姐姐,我打听过了,谭妈妈被送到二太太呒县的庄子上了,虽然挨了几板子,但是并不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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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妈妈?
沉水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在急急的将所知道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小苗,她被告知自己是二老爷的骨肉,她亲爹为了她性命,才让谭妈妈将她带进伯府当下人,即便没有这次这件事,她在不久之后也会认祖归宗。
但是沉水知道这是假的,是他们编的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理由,以解释自己的出现,但也知道因这个理由,谭妈妈应该不会丢掉性命,但是按照小苗说的这个惩罚,的确不重。
以她对二太太的了解,谭妈妈就算不被打残,也会被卖,卖到最脏最差的地方做着最苦的苦役,还是这只是为了堵府里人的嘴,而行的缓兵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