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应鸿阖眸又猛地睁开,整双眼睛从瞳仁到眼白都蒙上了一层刺目的金光,令人不得直视。
在他的视野中,周遭的光线越发幽暗,聻与塑像的头顶飘着个模糊的鬼影,如同被石子惊扰的水面,扭曲晃动不止。
那其中一个是真正的何芷,另一个则是多年来供奉于佛堂,被楼祯精心养出来的一丝灵气。
楼应鸿语速极快地念动着法诀,只见原本还巍然不动的两张黄符自额心脱落,悬于半空,而那两个鬼影仿佛受到了黄符牵连,竟生生要被霎时远离的符纸从躯体中扯出来。
“啊——”
聻忍无可忍地挣扎起来,身上突然冒出无数只鬼手,纷纷朝着黄符的方向伸长手臂,不停地做着抓握的动作,妄图将何芷的魂魄夺回去。
但楼应鸿又怎会让它们如愿,他眸色一凝,其中金光更盛,刺得鬼手立马缩了回去,再不敢靠近,而后楼应鸿迅速双手交叉于胸前,调换了两张黄符的位置,重新飞贴上聻与塑像的额心。
待被符纸牵扯出的魂体逐渐融入各自的躯体,他才收了势,再次合上眼。
鼎中的香燃到了尽头,三缕汇做一缕的香烟断了源头,被风一吹便溃散于天地。
与此同时,众人都听到聻的头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宛如琉璃迸裂的声音,这次它再无尖叫与自救的反应,它宛如一块木头,一动不动地接受自己的躯体在月光下化作齑粉的事实。
在聻慢慢消失的时候,数不清的鬼魂自它的七窍钻出,它们激动地狂飞乱舞,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阵法中,怎么也出不去,于是便将矛头对准了阵法里唯一的一个活人。
它们群起而攻之,好似一匹巨大的黑布兜头向楼应鸿罩去。
然而,一线青光自楼应鸿身后射出,它像是条滑不溜秋的游鱼,灵活地穿梭于一个又一个的魂魄间,不出几息的功夫,便将那些鬼影们捆成了一长串,鸡仔似地恹恹站在原地。
“师父!”
林照雪在阵法外冲甲一招了招手。
对方颔首回应后,走到香案前,抬指在塑像的额头上一点,便轻而易举地将何芷的魂魄提了出来。
“多谢大人。”
楼应鸿看了神情呆滞的何芷一眼,向甲一拱手深拜了下。
“受命上界,不必多谢。”
趁着爷子孙三人都瞧着何芷出神的间隙,甲一将林照雪唤到跟前小声道:“阎王说,最多五日。”
林照雪唇角的笑意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原状:“好。”
簇拥在何芷魂魄旁的楼怀川心绪微荡,似有所感地看向这边。
“怎么了?”
他提声问道。
林照雪笑着走过去:“一点小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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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将新婚燕尔的派头做了个十成十,好似蜜里调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