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发觉林照雪此刻身在他到不了的地府时,才猛然意识到,原来就算有心头血做引,就算能互通五感,他也依旧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陷入深渊,干着急。
这番情形,一如她被他一剑穿心、危在旦夕,却怎么都走不出竹林的那夜。
意识到这点后,楼怀川对自己的无能越发愤恨,甚至远超过躯体的痛楚。
果然,还是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半步也不准离开的好。
被紧紧拥抱着的林照雪心底泛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她回抱住,周身泛起了暖意,密不透风包裹着的、熟悉的气息也催软了她紧绷的神经。
那被极端的愤怒冲击得麻木的感知逐渐恢复了运转,疲惫与怅然终于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
不知归处的秋风不小心钻进了屋子,平日里纷乱杂陈的味道被清粼粼的雨水洗了个干净,只余泥土与草木还张牙舞爪地在空气中弥漫,冲得人鼻腔发涩。
林照雪眼眶一酸:“楼怀川,我、我今天”
溃堤的情绪令她止不住地抽噎起来,连一句话都断断续续地说不出来。
楼怀川起先还因为听见那许久不曾被她唤过的昵称而怔愣,下一瞬便再也喜不起来,她每一次的哽塞都如同重锤般砸在他的心口上,疼得他只好将人抱得更加紧。
“别说了阿照,我都知晓。”
楼怀川温声打断。
“今日我察觉你那边的异样后,便一直与你互通五觉,我都看到了、听到了。
没关系的阿照,这件事情中所有的是非曲直都与你无关,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你想做的不就是替陛下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吗?
何必去计较最初是谁对谁错呢?”
“可是、可是你觉得我父皇、皇兄都对此事一无所知吗?”
林照雪忍不住生浓浓的歉疚与自责来:“衔青、丹野、花戎、杜云慈那些因为我被牵连其中的人,若是知晓这一切都是皇室咎由自取,他们会不会怪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楼怀川怜惜地捧起她的脸,专注地拭去她眼角的残泪。
他的声音温柔得好似春风拂面:“便是知道,先皇和陛下也并未参与其中,他们和众多皇室子,以及那些枉死的百姓依旧是无辜受累之人。
阿照也并非全然是为了解除皇室诅咒,更是为了给那些百姓一个交代,不是吗?”
林照雪被楼怀川点醒,抽噎声顿止。
不过片刻,她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林照雪深吸了口气,退出他的怀抱,将脸埋进掌心,用力搓弄了半晌。
待再抬起头时,便又是那个坚毅不屈、固执得令人头疼的长公主殿下。
“你说得对,我已然承诺过会帮阎王查清此事,既担了这阴差的职,便不能食言而肥,只是此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将云裳和丹野牵扯进来。”
她努力把自己的心思放在正事上:“画像拿回来了吗?”
“正要与你说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