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鳴深夜趕到青漁鎮時,就隱隱覺得頭疼得厲害。
雜亂的切片記憶在腦子裡橫衝直撞,雖不連貫,卻異常清晰,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只當自己見了家人在慢慢恢復記憶才如此疼痛,並未深想。
他站在庭院枯樹下,望著鬢髮斑白的父親,濁眼微潤地朝著他大步走來。
衛鳴拎劍的手有些僵硬。
久經沙場的將軍,心裡生了近鄉情怯的不安。
幾步之遙,衛蒙的腳卻僵了下,沒有再邁進。即使已經知道長子並未身隕,親眼所見他那張堅毅的面容,衛蒙的手還是忍不住抖了起來。
衛鳴望著滄桑的面孔,心裡轟隆一聲炸開了什麼。
「父親?」他下意識開口。
衛蒙用發抖的手朝他招手,眼淚從尾紋堆積的眼角滑落下來。
「鳴兒,過來。」他聲音顫抖,呢喃般低喚。
衛鳴只凝滯了一瞬,快步上前,扶住了衛蒙的手臂。
「兒子無能,沒能帶回嬋嬋。」他聲音低沉極了,噙著一分懊惱。
「唉……此事從長計議,原也怪不得你。」衛蒙空蕩蕩的袖子隨風微晃,滄桑面容微抖。
縱然父子二人心中有千言萬語,也不便此時詳談。
相望片刻,衛鳴勸著父親進屋歇息,自己卻沒有立即入內去見謝鈞等人。
他站在庭院裡,按著自己的佩劍,久久未動。
在衛鳴的回憶里,小妹是個嬌弱愛撒嬌的小丫頭。
她自小就容易咳喘,稍稍的冷風一激,便能咳上許久,直咳得面頰泛起不正常的紅,才會勉強緩下來。她吹不得涼風,聞不得濃烈氣味,也不能劇烈運動。
她總是帶著虎頭帽,抱著個暖爐坐在廊下,看著他在庭院練武時,一雙漂亮的眼睛彎成月牙兒,嗓音軟軟地喊他:「阿哥,你真厲害。」
明知她最想學劍,最不喜悶在屋裡安靜坐著,他卻只能哄著她喝了一碗又一碗苦澀湯藥,騙她身子好了就教她習劍。
每次他出征,小妹總是委屈巴巴地纏著他的胳膊,軟糯的嗓音里卻是讓他心酸的懂事。
「阿哥去護山河,嬋嬋會照顧好自己,不讓阿哥擔心。」
她還會翻箱倒櫃找了許多遊記圖紙,央求他給自己說這是何處,有什麼樣的風光。
每逢此時,她總會一改頑皮的性子,乖巧坐在桌前,一本正經地將他說的人文風光一筆一划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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