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姝瑤咬著唇,俯身下去,輕輕戳了戳腫高的腳背,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高興嗎?」
謝明翊嗓音淡淡,忽然呵笑了一下,「知道你兄長還活著,而且投靠了寧王,心情如何?」
「是不是,後悔沒跟著寧王走啊?」
衛姝瑤抬起眼,眉心擰成一團,嗓音軟綿地說:「怎會呢,若不是殿下趕到及時,我早就摔斷脖子了。」
「嘖,不是說你兄長和寧王並無勾結麼?」
「早先遇到了寧王,也不吭聲?」
他忽然抬腕,從袖子裡將那塊碎成兩半的萱草紋玉佩,用力擲了過來。
「呵,定情信物也給上了。」
玉佩濺在衛姝瑤的裙擺上,水漬洇透了她的衣裳。
直至謝明翊走到角落裡,衛姝瑤才反應過來,聽著他的腳步聲,循著他的背影望去。
謝明翊在洗手。
他修長白皙的雙手浸在水池裡,反覆搓洗手上的血污,一點一點,洗得很認真。
衛姝瑤抿了抿唇,抖了下衣裳,把玉佩抖到床底下去了。她又縮了縮腿,蜷縮得更緊了一點。
衛姝瑤勉強扯起唇角,努力笑了笑,再小聲誠懇道:「我不是故意瞞你,我也不知那人就是寧王,本來想和你提這件事,可後來出了案子,你又忙於公務……」
這話自然不全是真的。
雖然當時衛姝瑤沒有深想,可她後來將那玉佩反覆琢磨,認出來是宮裡的東西。十數年前,宮裡曾做了批這種萱草紋玉佩,但後來隨著長寧宮大火消失殆盡,她還是年幼時在姨母那裡見過一次。若只是尋常宮婢,鐵定是認不出的。
衛姝瑤彼時心裡就有了猜想,但她終究沒把握,拖了兩日沒想好怎麼開口,卻先和謝鈞再遇了。
現在,當然是想著怎麼把眼前的男人哄好了,好消消他的怒氣。
「我不知寧王今日之事,也沒有故意和他裡應外合。你不要生氣啦……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她盡力用最軟最糯的嗓音,小心地說:「我兄長肯定也是被寧王誆騙了,寧王慣會騙人了。」
她等著謝明翊開口質問,好再進一步解釋。
可是,對面半晌沒有動靜。
謝明翊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由著她自己自言自語。
衛姝瑤咬著唇,垂下了眸子,眼睛一點點又泛起了紅。
她從未有過這樣費盡口舌低聲下氣去哄別人,用著最黏膩撒嬌的語氣求著對方原諒。
偏對方還絲毫不買帳。
她的指甲掐進了手心裡,密密的疼痛從指節上傳到了心底,可她的手指卻沒鬆開半分,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強壓住心底翻騰的委屈,逼著自己不要哭。
半晌,謝明翊終於回過頭來,走近。
他睨著衛姝瑤,緩聲開口,「你想出宮,孤依了你。你兄長助寧王逃脫,又打亂了孤的計劃,總要付出些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