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他望向朝玄茗之:“本来你只需等着结果就行了,那日甚至不必参与进来,只在一旁看着就行,为何出手破三千造化?除了你当日无人能破死局,古家那个玄阵天才也来不及,你为何要出手?又为何要领着他们封印天字级血祭渊流?没有你坐镇,那些残兵废物根本平息不了所有血祭渊流!谋划了一切却又中途放弃,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那个伏霜泽?”
厄岩怀疑道,“你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情人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不可能!”
朝玄茗之:“也许就是因为他呢?”
厄岩声音都变调了:“开什么玩笑?!”
朝玄茗之:“再加上不想残害无辜者的性命,不想让麒麟城那么多平民惨死。”
“你疯了吗?!”
厄岩激动万分,“成大事者怎可如此妇人之仁!你这一心软绝好的机会就溜走了!以后再谈什么一统中州可就难了!知道三百年前我的祖先为何会死吗?三百年前的殷天域有一统天下的实力,便也这么做了,却被他们联手反抗,以致灭国!你如此妇人之仁就只能走我祖先的老路,等你以后再想征伐天下的时候他们一定联起手来对付你!你的情人也不例外!纵你是朝玄茗之也逃不开失败的命运!你怎能如此糊涂?!”
颇是恨铁不成钢。
朝玄茗之轻描淡写道:“本座若真的想要这天下,就一定会得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绝不会失败,世间无人可及我朝玄茗之,本座可不是你们祖先那种能力不足的废物。”
厄岩看着他的目光十分复杂。
朝玄茗之淡笑:“本座跟你也完全不一样,本座是说过要一统中州,但一统中州从来不是目的,而只是一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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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君如醉
“什、什么?”
厄岩一时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手段?只是手段?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布下那么一个把所有人都网罗在里头的大局,不为杀死那些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朝玄茗之:“这就是跟你无关的事了。”
“我看不懂你。”
朝玄茗之:“没关系,本座也看不懂自己。”
“那你今日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炫耀你的谋略?”
厄岩道,“似你这般半途而废必留下大患,他日有人知道这一切乃是你推动引导,你必将遭受万人唾骂,那样就好玩了哈哈哈……”
朝玄茗之浑不在意:“本座不在意骂名,眼下世道仍是实力决定一切,眷书简一事后,地位超然的八大名世家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各国王室皆是惜命,五大武宗以我凤凰天都为最强,谁人活得不耐烦敢招惹本座?”
是啊,他若不招惹别人,是无人再敢招惹他了。
厄岩又明白了:“早就听说你不喜中州约则、宗国制度,想要改变一切,难道是为了这个?这可就太荒唐了!”
“不过……”
他皱起眉:“我还是看不懂你,你可不像一个好人,什么不残害无辜不杀平民,我可不信!你肯定还有什么阴谋,主动破三千造化肯定是为了更阴险的计划!不可能只是为了改变传统和制度那么简单!朝玄茗之,你得承认你是很适合殷天域的!”
朝玄茗之:“你以为本座只是可以补全一个三千造化残阵吗?”
“什么?”
厄岩又愣了。
“逆天之战后,五大武宗协商决定毁掉所有殷天域秘术,毁掉之前,本座简单看过一眼。”
“你、你什么意思?!不可能!”
朝玄茗之很随意的问道:“你知道什么叫‘八百年来绝无仅有’吗?”
从很多年前,朝玄茗之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惊叹他的天资,及至他战胜宗武传奇镜虚子的那一年,所有人都知道朝玄茗之乃宗国八百年来绝无仅有的天纵奇才,年纪轻轻便已是世间无人可敌,千百年来只此一人,往后也可能不会再有了。
“你……你全都学会了?只是看过你就都会了?!”
朝玄茗之点了下头,表示承认,淡淡道:“学会了,殷天域秘术的确玄妙非常,当年你们正是有了这些秘术才使五大宗国死伤惨重,本座好奇,便学习了一下。”
厄岩一时没了声音。
旁人就算拥有这些秘术也不一定会用,甚至可能根本看不懂,而他只是简单看过便能学会,学会了,却又从未用过。
他不屑用。
他是想说,如果他想,他可以很容易就颠覆中州大陆,可他没有那样做。
他的意思是,他们不是一类人。
厄岩还是看不懂朝玄茗之。
朝玄茗之道:“不过人心不可能永远坚守如一,本座未必没有过动摇,或许也有想动用秘术的时候,甚至那日避轻台上,也有过一丝放着不管、任所有人身死三千造化之中的念头,你说的不错,我不是好人。”
厄岩愣愣的看着他,突然之间,从他身上看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让自己都不忍心去冷嘲热讽的孤寂。
“至于为何来找你……”
朝玄茗之起身,缓缓拔出了无回剑,“因为你就要死了,我的事情无人可说、无人敢知,难免有些怅惘,只有让你知道才安全,而且虽然我跟你不同,某些层面上你却能理解我,这很不容易,抱歉,接下来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可是有些事情,连将死的厄岩都不适合知道,只能埋藏在他自己心底。
他说:“有朝玄茗之在一天,殷天域便绝不可能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