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民……哦不,学生,学生安庆府宿松县人,今年……今年……”
他吭哧吭哧半天,众人揉着眼屎呵欠连天。
三个赤红的“x”
依次亮起,还不待知更唱名,时勇一拍桌子站起,“嘿,林兄,你这般低声细语、羞羞怯怯,是面试呢,还是唱小女子年方二八呢?”
其他人哄堂大笑。
他大约想激小林一把,哪知用力过猛,直把小林创得飞起。
小林那一时紧张就不慎翘起的兰花指,也意外暴露,几个顽皮的,立马翘着指头故意学了起来。
小林就地社死,一双眼气得通红。
顾云斐最是无聊,还做一副登徒子样,卷起题册挑起小林下巴,唱了句应景戏词,“小娘子莫伤悲,那憨货他就是个棒槌~”
……
再牢固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也顶不住这般雨打风吹。
这不,直到殿试进场,一群人看似同行实际离得老远,心里憋着气,反正谁也不待见谁。
小顾摸了摸下巴,欣慰一笑。
有一口气吊着就好,有一口气吊着才能忘记紧张、一心面试。
辰时初,东华门大开。
等了小半时辰的贡生们终于开始验身进场。
礼部郎中领齐人,脚步匆匆奔向奉天殿。
引人在丹墀内站定,又有司礼太监迅教他们东西两群面北列好队形,并花了柱香功夫演示朝拜礼。
其实就是提前彩排。
好在顾悄已经请人教习过,众人应对得很是自如。
慢慢的,心中最后一丝紧张也淡去。
贡士们安置好,几乎是掐着点,文武百官各具公服入场,依照品级侍立殿内外。
静候片刻,鸿胪寺卿请皇帝升殿,鸣礼鞭。
在司礼太监尖锐的唱礼声中,贡生们与百官一同叩头行礼。
即便丹墀离正殿甚远,根本看不到皇帝本尊,但天子威仪还是透过这肃穆庄严的仪式,精准传递到这群准·官场新人骨血里。
胆小的,甚至已汗透重衣。
额头渗出冷汗,也不敢抬袖擦拭。
料峭寒风里,冷衣冷汗带起阵阵惊悸战栗。
天威不违颜咫尺,这便是皇帝给新科进士上的头一课。
礼毕,皇帝赐题。
这场神宗有兴致,没有用读卷官提前拟好的题目,反而舔墨摇臂一挥而就。
执事官吹干墨,恭敬将策题请到一旁太监高捧的题案上,他惴惴谢过君恩,这才亲自接过策案,高举至颅顶,由左阶而下,一直送到御道中。
鸿胪寺少卿见到题,赶忙带贡士跪迎。
向策案方向再行五拜三叩之礼,这才领着贡士分东西侍立。
御道不长,可贡生们却觉那执事官走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