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莹自己也咽不下去,两眼红着着劝翟嬋。
翟嬋默默地抽泣了好一会儿,抬头把黄米粥喝了。
下午,衙役陪着一个干瘪的老头敲门进了院子,说是画师,来请翟嬋协助画逃走案犯的人像。
画师打开带来的箱子,抽出了一张细木板,然后拿着石膏粉笔瞅着翟嬋道:“奶奶,你先给我讲讲那个凶犯的样子。可以这么说,他的头像某某人,他的脸颊像某某人,他的眼睛像某人……总之,尽量形象化的说。然后我画出草稿,你再看那个地方不像的,我擦了重新画。然后你再看,觉得什么地方不对的,再指点……一直到像极了为止。可以么……”
翟嬋点点头,眼露煞气道:“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布告出来以后必须给我一张,我要雇人找到他,灭他的全族!”
画师听了吓了一跳,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畏惧地道:“奶奶巾帼不让须眉,恩仇分明、睚眦必报,勇气令老朽敬佩。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偿命这种事自有衙门做主,奶奶何必要双手沾满腥气呢?”
“我恨!”
翟嬋咬牙切齿地道。
傍晚,郡守和郡尉随着送棺椁的衙役又一次进了院子,还带来了一些稻草车、稻草马、稻草家奴、稻草帮佣等丧葬用品,人的外表是用丝布裹住的,画着人脸。
一帮衙役帮着,和翟嬋一起七手八脚地将毕氏装殓入椁。
郡守叩拜灵柩后惶惶地朝翟嬋作揖道:“奶奶,屠镖师的棺椁和白布已经送去,请奶奶放心。但不知奶奶对老太太的落葬有何安排?方便的话……下官想先做准备……”
“入土为安,可以的话就明天落葬吧。”
翟嬋抬起头瞅着他,简洁地道:“但是,我不想让我娘落葬在巫教墓地,找个朝南的墓地就行,墓碑就写毕氏之墓。这是墓葬的费用,请收下。”
说着,她拿出一个元宝,递给郡守。
见翟嬋递过来的银子,郡守仿佛被烫了一下,急急地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一脸落寞地道:“费用的事请奶奶不必放在心上,是我们郡衙戒备不利,才导致不幸生,本官失职啊。这点银子就当是为自己老娘尽孝了,望奶奶成全。”
看郡守说得很诚恳,翟嬋也就罢了,瞅着他作了一个揖。
郡守见翟嬋答应,松了一口气,又作揖道:“那么就说好了,明天上午灵柩出殡,本官赤足扶柩。墓穴选择在杏花岭下。那是一块风水宝地,背靠杏花岭,面朝杏水河。奶奶意下如何?”
郡守姿态很低,要赤足扶柩出殡,是把毕氏当老娘送啊!
莫名的翟嬋有了一点感动,点头道:“那地方我知道,挺好。”
“诺。本官这就去张罗。”
郡守再次作揖,转身领着一干人退出了院子。”
“妹妹,”
翟嬋瞅着郡守一行人出了院子,悄声对白莹道:“明天我们将我娘落葬以后就离开北屈城。天黑以后,我要出去一下,租好马车什么的。无忌就交给你了哦?”
“姐,你放心去就是。”
白莹懂翟嬋的意思,也悄声道:“不用担心无忌的。”
她们揭开了茅厕墙洞的砖,从隔壁院子取来了水,白莹做了碗刀削面,炒了几个菜,在毕氏灵柩前供上。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翟嬋喂完无忌哄他入睡后,悄悄出了隔壁院子的门。
院门前四个士兵的注意力全都在门前,对隔壁邻居的院子并不上心,加上翟嬋穿着巫教袍子,盖着头盖,天也黑了,根本就辨不出是多大岁数的女人。但是,在他们的注视下,她的心依然怦怦乱跳。
抑制着内心的惴惴不安,强制镇静走着,出了院门,拐过巷子口她才彻底放松了下来,随即径直往百乐花楼走去。
今夜星光灿烂,她的心确实黑暗一片。
途中她脱下巫教袍子和头盖,扎裹着提在手里,然后在头上围了一条蓝丝巾。
百乐花楼到处挂着红灯笼,蜡烛透过灯笼闪烁的烛光芒使得整个花楼弥漫在红色的温馨里。大堂的里乐女很多,穿来跑去的,却没有客人的身影。
守护的侍卫见翟嬋披着纱巾直往楼上走,以为她是一个乐女,也没有盘查她。
翟嬋在大堂柜台那儿见到了杏儿,招呼她道:“杏儿,忙什么呢?”
“啊,珏姐?”
杏儿吃了一惊,赶紧四处看了一下:“你怎么到这儿来啦?快,随我来。”
她把翟嬋领进了柜台后面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