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爱了,没有轰轰烈烈,也没什么波折,他告白,他接受,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快活得让他害怕自己有天突然醒了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梦。
那年他计划好了,婚后,他们要生几个孩子,他不在意他生的是雌虫或是雄虫,只要他开心就好。
婚后的第二年,他从小养到大的一只鸽子死了,老死的,算是喜丧,他把鸽子带到公园埋了,回来的时候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总归不是什么好心情。
他想看到他的雌虫,想抱抱他,告诉他,他好难过,他想哭。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雌虫的尸体,他躺在血泊中,呼吸越来越微弱,骆尚颤抖着双手,不停地向他的雌虫输送精神力,他想告诉他的雌虫,他打通了急救电话,医生马上就过来了,他想让他的雌虫不要害怕,可他张开口,才发觉自己早已说不出话来,泪水糊了满脸。
他的雌虫最后还是走了,而他因为精神力枯竭身体机能急速下降,现在的状态就和两百岁的虫没什么两样,他不明白,明明前一天雌虫还对着他撒娇,缠着他,怎么第二天雌虫就没了。
他查了监控,让他绝望的是那天的监控全部瘫痪,他想要复仇,可笑的是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尼克绝不会自杀,这是他肯定的事情,他向管理者申诉,希望他们能帮助他将凶手抓住,二十年了,没有一点线索,他无数次的想要自杀,他太想尼克了,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可是他还不能死,他还不能疯,他必须报仇,那个杀害尼克的虫没找到,他决不会死。
二十年了,鸽子一轮一轮的生,一茬一茬的死,他还没找到自己的仇人。
没遇见尼克之前,他有鸽子群,尼克走后,他只有鸽子群。
那个小子过来拜托让他注意公园的动态,他说是不想让鸽子群污了眼睛,但只有他知道,他敌视每一个对雌虫抱有恶念的雄虫,尼克会不会就是他们杀害的呢?他不知道,他只想把那群可能杀害尼克的虫全部杀掉。
骆尚在地上撒了一把绿豆,看着鸽子蹦蹦跳跳地抢食,他的手里拈着一粒绿豆,脑袋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黄昏的余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雌父。”
三皇子向来矜持自傲,能让他心甘情愿低头的虫,也只有他的雌父。
在他心里雌父是这世界最好的虫,就连他的雄父都配不上他亲爱的雌父。
王后点点头,他的气质温和,脸蛋精致,眉眼中始终带着一丝愁绪,很容易就激发出雄虫的保护欲,皇帝就爱惨了他这副样子。
“小尚,你最近急躁了。”
王后不疾不徐地道,蓝色的眸子很是温柔。三皇子看着视频对面的雌父,有些不满道:“我没急躁。”
听到这话,王后眉头一皱,属于强者的威压瞬间散开,“我就是这样教你的?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犟嘴?”
三皇子察觉到雌父的怒火,赶紧求饶,对外的冷傲全然不在,“雌父,我最近状态不对,我会尽快改正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王后眉头依然紧皱,“你尽快调整状态,格力玛斯的任务拖的太久了,让你负责的地区有难度,但并不是你的理由,组织提供的魂晶早该让你的军队获胜了。”
“雌父,你所说的组织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用处。”
三皇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们的魂晶质量低劣,态度也极其差,他们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
你又算什么东西?
王后疲惫的叹了口气,到底是不忍心这样质问他,缓和心情道:“组织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魂晶资源稀缺,他们肯提供就算仁至义尽了。”
“我希望你遇事多找找自己的原因,而不是推脱责任,懂吗?”
三皇子面上很不好看,但知道自己雌父是为自己着想,硬是没有吭气。
王后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我再给你一星期的时间,一星期之后如果你还没有把格力玛斯的事情解决,我会强制让你回来。”
“……是”
三皇子不甘心地应道。
说完,王后疲惫的摆摆手,“行了,结束吧,我乏了,改日再谈,希望下次我们通讯的时候,你不会像现在这个状态。”
他后悔了,这是他第一次后悔,如果他当初没有按照家族的安排,他…不,他不能后悔,他已经为家族放弃了太多,他决不能后悔。
三皇子知道自己让雌父失望了,但他心里依旧觉得自己没有错,也担心自己再说下去会让雌父更加生气,于是顺承地点头,关掉了通讯。
王后如何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痛苦,他爱他的孩子,但同时也憎恶他的另一半血液。
他和他的恋人曾经想过他们未来的孩子是怎样的,尽管内心知道不可能,但他依旧幻想过,他的孩子不论雌雄必然要有他的雄虫一样优秀的品格,谦逊、善良、忠诚。
但是结果却是与之相反,他没有为他真心喜爱的雄虫生子,他的孩子傲慢,自私,像极了皇帝。
这是他选择的,他也只能压下心底的苦涩,索性这种性格只要伪装好很容易在皇室斗争中存活,他能做的只有教导他更好的伪装自己。
结果还不错,他的孩子在民众和军中的声望数一数二,算是他这些年的回报。
为了孩子和家族,他已经脏了,早就回不去了。
陆宅的某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