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雪白新娘礼服的织田夏实见到捧花被接住了,拎着裙襬开心地对安井裕森做个打气的动作,挽着正树的手臂到后面去换另一套礼服了。
安井裕森单手拿着捧花,扶着佑子让她站稳脚跟后才把捧花递给她,佑子双手接过捧花,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他,安井裕森头一次看到女朋友这麽眨眼卖萌,差点都要被那双桃花眼电得神智不清了,「嗯?怎麽了?」
「还问什麽呢?」佑子主动擡手搂住他的颈项,踮起脚尖轻声道,「傻子,吻我呀。」
安井裕森笑了笑,将她些许散乱的发丝勾至耳后,低头吻向她的嘴唇。
傻子就傻子吧,再怎麽傻,也是妳的未婚夫。
与佑子正式成婚以前,太宰治曾把安井裕森约到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馆里头,说是有些事要和他说,而安井裕森是做足了心理準备才踏入咖啡馆,天知道他在太宰治面前坐下来需要花费多大的勇气,毕竟单独会面的压力太大,他也从来没有被太宰治单独约出来过,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然而这次令他意外的是,太宰治表现出他从未看过的一面,沉冷稳重,他忍不住多看了太宰治几眼,能明显发现佑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与薄嫩双唇是遗传父亲,这男人恐怕曾经是个风流多情的性子,也不知道荻野真是用什麽手段牢牢抓住了这个男人的心。
「佑子是认认真真的想与你结婚过生活,我也打从心里明白,你是能够让我放心交付女儿的人。」眼前曾是港口黑手党干部的男人声音平稳,语调沉静,「这些日子以来也观察够久了,但我倒是很想问问,为什麽你这些年来变成一副愿打愿挨的模样?一开始不是不太愿意与我打交道吗?」
安井裕森轻叹一口气,开口道,「抱歉,是佑子告诉我很多关于你以前的事情,正树也说了不少,你的儿女很爱惜你这样的父亲,皆是希望我试着包容你,纵容你,当然我是能理解并且愿意去试着与你共处,也期盼这样的态度能让你更放心将女儿托付给我。」
太宰治垂下眼帘,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晌才道,「那麽真是遗憾,你确实成功了。」
太宰治对佑子最初的记忆,永远都是她刚出生那张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脸,丑又如何,那都是他引以为傲的闺女,尽管顽劣叛逆,也都是被他惯的,他也爱上了与小闺女相处的日子,带她去幼儿园,替她绑辫子,与她斗嘴斗智,荻野真总说佑子的性子像他多一点,得理不饶人,牙尖嘴利,这样的闺女估计交的男朋友会乖得跟绵羊似的,总被她欺负。
谁知道一语成谶,佑子交上了那麽一个男朋友,太宰治原本听到对方是老师,还以为闺女会被欺负甚至被胁迫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打听关于安井裕森的消息也是什麽腹黑冷血的教师、暖切黑、魔鬼教师,谁知道这教师在闺女身边乖得跟孙子一样,还老被自己欺负,大概那些腹黑名声仅仅是针对那些不安份的学生罢了。
安井裕森与佑子,这男女朋友关系一走就是五年多的时间,甚至感情越来越好,越陈越香,佑子也开始学会撒娇,安井裕森把她照顾的很好,前阵子佑子还尖叫着自己变胖了,可能是被安井裕森给宠胖了。
「我的闺女就托付给你了,裕森。」太宰治说。
宝贝了二十多年的掌上明珠,最终还是得交付给能陪伴她走过一生的男人,当时织田作要把夏实托付给正树时也十分不舍,他也隐隐约约有些感同身受了。
安井裕森点了点头,笑着道,「是,谢谢父亲。」
然而数日之后,太宰治在安井与佑子的婚礼上表现得非常丢脸。
新娘父亲需带领新娘走过红毯,亲手将新娘交付给新郎,代表着信任与托付女儿终生的意思,但是佑子挽着太宰治的手臂走到一半,太宰治忽然止步不前,所有在场人士都傻了眼,难道是新娘的父亲临时变卦了吗?
佑子手里握着新娘捧花,另一只手挽着太宰治的手臂,她摇了摇他的手臂,隐忍着笑意悄声问道,「爸,怎麽啦?」
太宰治的眼眶泛红,沉重地摇头,「闺女,爸爸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死掉。」
「说什麽呢。」佑子说,「在我的婚礼上死掉,这样很晦气的喔。」
眼看太宰治还在做垂死挣扎,坐在荻野真身边的中原中也侧过头,低声问道,「真姐,我要不现在就把那青花鱼拖下来?那闺女控真是太丢脸了。」
荻野真笑着拍了拍中原中也的手背,「放心,现在对他而言是个考验呢,就让他自己学会放手吧。」
太宰治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仍在学习爱为何物,以及学习该在何时放手。
大抵是佑子也明白,这些日子一直耐心地陪着父亲胡闹,尽管在属于自己的婚礼上,也任由太宰治紧紧牵着她,并且温声哄着父亲,让他学着放手。
佑子正是太宰治心中最柔软脆弱的那一块拼图,所以荻野真心里早已有个掂量,这一场婚礼,太宰治必须自己走过心里那一道坎,才能获得成长。
荻野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结婚二十几年,当初因长期握枪的手指原先有着一块茧微微突出,现在已经柔化不少,几乎看不出痕迹了。
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值得的,正树也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寡言冷漠的孩子了,因为太宰治带来了织田夏实,是织田夏实的天真烂漫救赎了正树,因而缓解父子俩紧张的关系,不得不说,太宰治也努力地想要弥补这个孩子,所以荻野真当初怀上佑子时,也做好了各种準备,希望这个孩子能真正让太宰治成为一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