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荣也哭着哄道:“能,当然能。我们姑娘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就连投壶马球也不在话下。管家记账更是得心应手,这些年若非有你帮着夫人管家,这个家那还能有今日。我们姑娘,值得最好的!”
她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文思雅的心坎里。
她忍不住抱着安荣,将藏在心底,藏了一辈子的苦,一辈子的怨,都哭了出来:“是我让父亲一掷千金散尽家财的吗?是我让母亲不善持家的吗?是我让大姐姐体弱善妒,害了我们一族姐妹的吗?是我让永宣侯府为了填补亏空,娶商户女,贪墨人家嫁妆的吗?如今他们轰轰烈烈地唱完大戏了,却叫我用下半辈子去当他们的遮羞布,闭帘落幕。那我的公道又在哪里?”
她是佛口蛇心,坏事做绝,有那样的下场,她不冤枉!
可她一开始又做错了什么?她也曾是闺中无忧无虑的少女,有些小心计,却从不伤人。
是他们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她的婚事,她的姻缘。到头来,却还要让她安分?
妄想!
她既然嫁了,就要将侯府的一切都牢牢抓在手里。
名声她要,管家权她要,就连爵位,也必须得是她儿子的!
她只是想为自己争口气,怎么就错了?
不,她没错!
她只是输了。
也不是输给他齐子誉,而是输给了命数。
她认!
这辈子,她不会再踏进那个战场。
哪怕如今,那未来的宿敌还在吃奶,她也懒得再去与他上演母子情深的戏份,笼络他,或者继续捧杀他。
她要过自己的日子!
这回,她不做人填房,也不做人后母,她就要做人正头娘子!
她如今也才十九岁,正是大好年华,年轻又貌美,只消要求放低一些,怎么都能找个过得去的男人,做他正头娘子吧?
她哭了很久,大肆宣泄完心中的委屈之后,冷静了下来,任由安荣为她净面。
“我一定要做正头娘子!”
她低声道。
“嫁妆不够,就不高嫁,我们往低了找!”
安荣不得不一脸为难地提醒自家姑娘:“可是,咱们怎么找呀?伯爷与大娘子都已答应了侯府来的人……”
自古以来,婚事都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打定主意低嫁,她们首先要做的,便是说服父母拒绝侯府的提亲,并着手为她挑选适合的人家。
可身为贵女,断没有亲自出面为自己挑选夫家的道理。
文思雅也想到了这里,便生出一丝无力感。
此时外头狂风大作,天色昏暗了下来,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
安荣便放她一人独自细想,转身去关好门窗,点起烛火。
屋里亮堂了起来,文思雅定定地看着那燃起的火光,联想起了之前的火海,仿佛又感受到了烈焰灼烧肌肤的剧痛,浑身都不自觉地轻颤起来。“他们若是不肯答应,我就绞了头发,青灯古佛一世!”
便是出家,也比进那魔窟强!
说不准如此,还能叫那些人脸上无光。